导礼官便抽响了净鞭。争吵的众人听到净变响起,这才停了下来。
龙椅上的崇祯便开口道:“周阁老继续往下说!”
圣上既然如此,地下跪着的何如宠只得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回到了班位之中。见到何如宠退了回去,温体仁便也跟着站了回去。
周廷儒得意的扫了何如宠、钱象坤一眼,再转身面对崇祯之时,又已经换成了谦恭的姿态,接着开口道:“臣周廷儒弹劾毛文龙大罪十二。谋反叛国,大罪一;私通建奴,乃至于口出”尔取山海关,我取山东”狂悖之语,大罪二;拥兵江东,窥伺辽东,大罪三;欺君罔上,大罪四;屠杀东江忠贞之士上万,大罪五;私卖海盐,大罪六;奴役辽东之民,百姓受虐致死者数万,大罪七;于皮岛私开马市,以粮资敌,大罪八;侵掠朝鲜,乃至外藩背离,大罪九;私蓄家奴,东江将领大半为其义子义孙,大罪十;祖制以文制武,朝廷使辽东辖东江,毛文龙屡违帅令,大罪十一;私吞军饷,乃至皮岛民众饿死数万,大罪十二。其余小罪七十二条,不可一一细数。”说完这些,周廷儒便跪下,开口道:“请陛下明发天下,使天下人知其罪恶!并请陛下下旨速速捉拿其在钱塘亲族,以防逃逸。”
毛文龙这货嘴巴大,喜欢乱说话,老早就把朝廷上下得罪了个遍。再加上这货武人出身,天生便被武人看不起。于是,殿内议事的众人见到是弹劾这个惹人嫌的家伙,纷纷跪下附议,就连刚刚还在和周廷儒干架的何如宠、钱象坤也不例外,照样跪了下来附议。
而周祥春这货,自从昨晚和崇祯奏对之后,心里便有底。刚才一直在津津有味的看新老东林吵架,接着就看周廷儒唱作俱佳的表演。等到众人纷纷跪了下去,这货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四周,唯有自己一人站着,实在是显眼的很,于是也跟着跪了下来。
崇祯见到周祥春的样子,便朝他会意的一笑。昨晚同周祥春计议已定,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如今正要下计离间毛文龙和东江,岂可在这个时候治罪?只是昨晚深夜才商量妥当,还没来得及通知众阁臣。既然要下离间计,当然不能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开口,你当着诸位重臣的面说毛文龙是自己人,建奴再傻也知道是圈套。于是崇祯便开口道:“此事容后再议。”
周廷儒闻言之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圣上这是怎么了?昨天自己特意设了一个套,明知道朝廷无钱出兵,却献上了大军梯次增援的对策。圣上眼见着胜利在望,可惜就差那么一步,没钱。如此的情形下,圣上则必然迁怒于毛文龙,对毛文龙在钱塘的亲族自然不肯放过。
一旦毛文龙亲族被诛杀,则只有和朝廷顽抗到底一途。以东江之地对抗朝廷大军,岂不是螳臂当车,最后必然落个兵败身死的下场。到这个时候,自己才算真正的出了这口气。
于是,周廷儒便开口道:“陛下,谋叛之罪,其罪非小!岂可容后再议!”
旁边的何如宠也跟着开口道:“陛下,毛文龙既反,只怕辽东不稳。当趁反贼未成气候,速派大军剿灭才为上策。”
周廷儒听了此话,便瞥了一眼旁边的何如宠,老东林都是猪队友,你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
果然,崇祯听了此话之后,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何如宠开口道:“何阁老说当速派大军剿灭,不知道当派出多少大军?军饷又从何而来?”
周廷儒一向把持朝政,何如宠身为阁老,却也不知道户部的虚实,便开口道:“出兵多少之事,当问兵部,看看能筹措出多少士卒来?至于军饷之事,当问户部,看看能筹措出多少钱银出来?如今既然是朝议,兵部尚书申用懋,户部尚书毕自严皆在,正可一议而决之。”
你还继续说?周廷儒拼命的朝何如宠使眼色,可惜何如宠和他没默契,却一直没有发现。
崇祯便继续开口道:“那就让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议一议吧!”
申用懋还好,京师也好,辽东也好,有多少士卒心里都有数,正要站出来说话。却见到毕自严已经抢前一步站了出来,满头冷汗的开口道:“回陛下,回何阁老,户部如今已经无钱可用。实在拿不出钱来支持大军出动。”
崇祯便冷笑了数声,开口道:“倘若毛文龙真的反了,你们又束手无策,光杀了毛文龙的亲族又有何用?退朝!”说完之后,也不理众人,便离开了龙椅,转入了后殿。
众大臣无法,便依次准备走出太和殿。
丹陛之上,王承恩却开口道:“圣上有旨,召周廷儒周阁老,温体仁温阁老,何如宠何阁老,钱象坤钱阁老,以及兵部尚书申大人,户部尚书毕大人入宫议事。”
点了名的这六个人,便跟着王承恩往西暖阁走去。剩下的人,包括周祥春在内,纷纷朝宫外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