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军大营方圆七八里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日军黑夜中进攻的速度虽然是弱项,但只要守住吴俊升所在的指挥中心,随便往任何一个方向走,片刻功夫就能到达边缘,随时能够威胁这些早已惊慌失措的奉军。
这种躲猫猫的游戏玩不了太久,这奉军若不想死,就必须联合起来与之对抗,等战场上日军越来越占上风后,就太迟了。
打仗早已不是拼人数的时代了,仗打的是综合实力,并不是说日本兵战技比北洋军强,士气高昂,骁勇善战就能赢。奉军的不合才是奉军失利的最大原因。吴俊升部被日军夹击,奉军其余各部隔岸观火者有,保存实力者有,再加上北洋军不善夜战等因素,导致战场上的局面被日军所掌控。
其实日军也是人,在奉军大营内的日军心中的震撼和惊讶并不比营外潜伏的北洋军少。那支被消灭的日军前锋在最后时刻,还是放出了信鸽,通知了后续部队,己部被围的信息。日军后续部队在晚上7点左右就得知了这一消息,本想舍弃眼前这股奉军,直奔前锋而去。但早前已经和内应沟通好,若此时放弃,等于是置多内来潜伏的内应于死地,也放弃了一个绝好的歼敌机会。最终“赌”性还是压倒了理智,日军在大连城内的高层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留下来用六个小时的时间,歼灭或者至少是击溃眼前的两万多奉军。
王怀庆部号称20万,看似人多势众,其中10万是刚刚招募的新兵蛋子,这些人中最多的不过在河北等地受训了三个月,有些东北本地招募的,加入军队的时间连半个月都没有。10万老兵中,有43股刚刚归附的东北绺子、内蒙马匪、河北响马,27股大小军阀,加上王怀庆本部和一支神神秘秘的赵云兵马,共计72路。这些人马中,多的一路有4-5万人,少得也有上千人,平时全靠王怀庆一人调节。兵马少些的还算听听王怀庆的命令,兵马多些的,例如:郭松龄部、吴俊升部,平时都是听调不听宣。你说他是无组织、无纪律,他还真就摆出一副军阀作风,令你无可奈何。这两人都想顶替张胡子空缺后,东北王的位置,为此拉帮结派,搞得王怀庆的北洋军内小山头林立,为此王怀庆没少费心。
所以,一盘散沙的王怀庆和手握雄兵的吴佩孚相比,人数相差无几,可部队的战斗力那是天壤之别。吴佩孚手下纵横南方数省的孙传芳和赵云嫡系的朱希,随便拎出一个连都能单挑王怀庆的“乌合之众”。若是吴佩孚前来,日军打死也不敢出击。这次正是日军通过“内线”了解到王怀庆的弱点,认为王怀庆是一只熟透的软柿子,这才大胆出击。未曾想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背后有赵云兵马做为执法队,武器弹药敞开了供应,王怀庆一开战就派出了嫡系,做了表率,开了好头。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王怀庆将一视同仁、身先士卒、不克扣军饷,三点都做到了,令手底下那些“混世魔王”们无话可说,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了日本人的刺刀。
当然,即便如此,王怀庆还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才消灭了日军千余人的前锋。
此刻,看到伤亡惨重陕军,看到胡景翼的担架,王怀庆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忧愁。“敢死队,准备!”
老道的王怀庆知道此刻日军占着夜袭的便宜,天黑风高,敌我难辨,奉军吴部又是大乱,日军在奉军大营内冲杀的又都是精兵悍将,无端端的冲进去找吴俊升,那等于是在黑夜里点个灯笼给日军看。王怀庆微微眯起了眼睛,往马桶上一坐,向身边的亲信问道,“还记得我们在蓟县的时候,最高兴做什么?”
对于日军的善战,他并没有动怒,相反,对日军的骁勇他反而更热血沸腾了。若是国内内战,打打杀杀的都是自己人,若是国战,遇到一个高丽那种战斗力渣五的军队,也提不起兴趣。这日本人,刚刚好!
“回大人,抄家!蓟县的官,那个不是富的流油,抄一户,够全军半年的军饷了。”
“不错,就是抄家!这日本人不是来抄奉军大营的家吗?那老子就带人去抄了他的家!命令下去,各路头头脑脑的都听明白了咯!把手里的好手都放出去,就一个任务,踩盘子。这日军大举杀入,附近肯定还有人看守物资、车马,找到他们,让我们的弟兄带着敢死队去抄家,抄他个底朝天。”
王怀庆看到胡景翼战死,也不再派出队伍去增援大营内的奉军了,虽然布置在营外的“神枪手”还在接应逃离大营的奉军,但再派人潜入总是麻烦的很,而且因为敌我难辨会干扰战斗。
于是收拢了四面不断赶来的援军,又拨出了各个山头的“二炮手”和各路军阀的“手枪队”组成敢死队,去抄日军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