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的许多文章,他看得清,却永远也做不到。
他始终应当归于江湖。
谈笑结义,生死一诺。
天涯浪子心,春闺梦中客。
而在这段时间里,翰林院这养才储望,地位清贵之所,正是他上佳之选。
这时候,店里来了似曾相识的两个人。
一位是满头白发,手里拿着旱烟的蓝衫老人。
一位是一个*岁大小的女孩,想必是那位老人的孙女儿,她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辫子一直垂到了她小小身材的腰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懂青雉,又闪着活泼狡黠的光。
他们一来,酒店里的人便轰声四起。
有位形容欢喜的书生高声喊道:“那老儿,今日是我高中庆贺的好日子。你不要说些凄风惨雨的江湖故事了,给我来一段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喜事!”
看来,这两位说书者并不是第一天来到这里了。
“才子佳人的故事你平日里听得还不够多么?”那辫子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稚嫩的嗓音清脆动人。
“哦?”那书生也乐意和这个小姑娘搭会腔:“那你想说什么样的故事?”
这小姑娘咕噜地摇着头,两条辫子甩呀甩:“我不会说故事啦,故事都是我爷爷说得。”
“那你会什么?”书生接着逗趣,他身旁的友人也都笑眯眯地看着他逗趣。
“我会帮腔。”她眼珠子一转:“爷爷,前几天是放榜的大好日子,现在还留在这酒楼里的,大都是榜上有名的才子,你何不说些官场上的趣事,让他们乐乐,好赚些酒钱?”
老头子眯着眼,坐定下,喝了杯酒,又抽了口旱烟,慢慢吞吞地说道:“你可听说过‘王守仁’这个名字?”
酒楼里有些熟悉官场的书生们面面相觑。
那小姑娘乐呵呵道:“我知道啊,就是那考了三次才中进士的现任兵部主事,他曾经说过‘你们以不登第为耻,我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是一个好官呢!”
老头子又接着说:“你这消息可就有些过时啦。你可知道,这位王守仁现在已经不是兵部主事了。”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咦,他是高升了么?”
老头子敲了敲手里的旱烟:“错错错!他是被贬了!”
“因何被贬?”小姑娘问出了酒楼里众多书生的心里话。
老头子深深吐出口气,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圈,才压低了嗓音偷偷道:“宦官刘瑾擅政,逮捕南京御史戴铣等二十多人。王守仁上疏论救,触怒了刘瑾,杖责四十,被今上派到贵州龙场当驿栈驿丞去了!”
“吓!”小姑娘眼珠子圆溜溜的,看起来相当震惊。
众人一片哗然。
“还不止呢!”老头子接着道:“他的父亲王华也被赶出京城,调任了南京吏部尚书。”
这可是官场上的大新闻,至今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众多学子竟无一人知晓。
“诶,这刘瑾好生厉害!”小姑娘愕然道。
“这也就罢了。”老头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关键是,刘瑾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他动用了江湖势力,请动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这下子,除非再有江湖侠士出手,否则他恐怕就难逃一死啊!”
苏玄握住酒杯的手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