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奏折大概有二十份左右,吕柘拿起来打开看着,却都是一些参劾自己的奏折,有的说自己侵吞百姓财物,将百姓的纸坊变成自己的。有的说自己巧立名目,收受地方富商的钱物。有的说自己挖空心思的盘剥百姓,连赋闲在家的朝廷大员也不放过。还有的说自己无视朝廷法纪,毫无道理的捉拿地方上的乡绅,又不审问。几乎自己到永嘉后做的每一件事情,在这里都能找到批评的声音,吕柘不由得额头冒汗,说道:“姐姐,这些事情……。”
皇后娘娘淡淡的笑着,一脸的轻松,说道:“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话罢了,弟弟不用怕,有姐姐在这里,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只是你今后做事也要周全些,莫要总是一副馋嘴的样子。我知道姨娘节俭,想来你那里也不怎么宽裕,若是缺钱花,只管来找姐姐要,至于那个纸坊,还是不要办了,授人以柄可不好。”
吕柘一下子急了,怎么能关闭纸坊呢,这可是自己发展资本主义的起点呀!还有那些说自己贪污,盘剥的话,争辩着说道:“我没有祸害百姓,姐姐不要信奏折上的这些……。”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自称‘下官’了。
皇后娘娘扭过脸去,不愿就此再往下说。将那幅画轴慢慢的打开,仔细的看着,平静的说道:“这幅画你是多少银子买来的?”
吕柘记起尹纪德的话,说道:“也没花费多少银子,只是觉得这幅画好,想着也只有姐姐这样的人才能欣赏,我怕是假的,请了一位先生一同去看,那先生也说的确是张萱的真迹,我这才将画买了下来,就是花的钱再多也没什么,只要姐姐喜欢就好。”一万两银子虽然是个大数目,但在皇后娘娘眼里只怕也不算什么,还是让她自己猜的好。
皇后娘娘不置可否的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
吕柘不禁有些失望,说道:“说起这副画,还有一番来历呢!”将尹纪德说给他的话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只盼着能引起皇后娘娘的重视。
皇后娘娘听完,随手将画丢在一边,说道:“这画是假的,你这钱花的可不值,张萱是盛唐时的名画师不假,可他最擅长画的却是侍女,至于花草鸟兽却很少画。况且女皇向来以男身自居,倘若张萱画这样的画送给她,纵然不被砍了脑袋,只怕也不会好过。宫里现存着几幅张萱的侍女画,只看这用笔就知道是假的了。”
吕柘失望之极,想不到这画竟然是假的,可是尹纪德说这是他花了一万两银子买来的,又怎么会是假的呢?
皇后娘娘平静的说道:“姐姐也并不在乎什么贺礼,只要你有这份心意就好。”将木盒拿过来轻轻的打开,只一瞬间,脸上立刻有了欣喜的神色,眼睛也睁得大了许多,轻轻的从木盒里取出一件物品,拿在手里不住的把玩观看。
吕柘野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只见皇后娘娘的手上托着一个比手掌还要大的翡翠,翡翠通体翠绿,被雕琢成一只作势欲跳的青蛙蹲坐着一片荷叶上,荷叶有手掌般大,上面散落着几颗白色的珍珠,好似水珠洒在荷叶上,青蛙有鸡蛋般大,鼓着眼睛一副作势欲跳的样子,旁边还有几片小的荷叶衬托,一只黄金做成的荷花从前方伸出,盛开在青蛙的正前方。整片荷叶和青蛙都是用一块翡翠雕琢而成,镶嵌在一块黄金底座上。
难怪那木盒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原来是这样的好东西。吕柘想着,倘若不是因为那块玉失窃了,尹纪德的这件贺礼也不算什么。
皇后娘娘会心的笑着,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翡翠,轻声说道:“这东西倒是稀罕的很,想必这个知府一定费了不少的心思。”似乎是有意说给吕柘听,看她的神情,显然对这件礼物甚为满意。皇后娘娘缓缓的抬起头,问道:“那个知府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笑的越是开心,吕柘就越是失落,沮丧的说道:“他叫尹纪德。”突然之间,吕柘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愚蠢的猴子,被尹纪德耍来耍去。他用一副假画骗的自己屁颠屁颠的来给皇后娘娘送贺礼,自已却准备了这样的稀世珍品,这不是摆明了要用自己的难堪,来衬托他的孝心吗?真是用心险恶。
吕柘恨恨不平的想着,如同一个争风吃醋的女人,因为担心失去宠幸而满怀怨恨,但事以至此,除了埋怨自己愚笨之外,又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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