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些作坊里的事情,吕柘又想起酿酒铺子的事来,看着钱掌柜老成世故的脸,说道:“衙门里查封酿酒铺子的事情,你一定也知道了,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钱掌柜眨着眼睛,说道:“这样的事情,小人哪里懂得,衙门里这样做,想来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言辞躲闪的说着,不想搅和进来。
凭直觉,像钱掌柜这样的精明人,又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一定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最起码贾掌柜是不是有偷逃朝廷商税的行为,他一定知道。不过对于这样的老油条,却不能用谦虚而礼貌的垂询,吕柘瞪起眼睛,板着脸,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我如此的信任你,将那么大的作坊交给你打理,你却对我也是藏着掖着,不肯说真话。”
这一招果然有效,钱掌柜立刻紧张起来,说道:“不是小人不肯说,实在是这件事情难说的很,小人也没有什么凭据,哪里敢在大人这里嚼舌头。”
吕柘说道:“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今天你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钱掌柜警惕的四下张望着,说道:“这些话小人也只是听说的,不知道真假。听人说事情的起因全是纸坊里的凭据,当初贾掌柜集资在纸坊的二百两银子是司县尉给的,后来司县尉又来讨这些钱,两人还为这事闹掰了脸,不过最后还是将银子退给了司县尉。只是后来纸坊分了红利,又新盖了作坊,司县尉又反悔了,非要纸坊的凭据不可,贾掌柜这次不干了,耍起了滚刀皮,司县尉也没办法,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贾掌柜出钱参与纸坊集资的事情吕柘并没有忘记,当时认为这不过是司大刚变相的给自己送礼,想不到后来司大刚竟然要回了这笔钱,这已经算是出尔反尔了。现在看到纸坊里每年可以分许多的红利,而且那凭据本身还在增值,又想要回凭据,真是贪得无厌。
既然这事情牵扯到了利益,那么司大刚抓住贾掌柜的辫子穷追猛打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就算真的是钱掌柜说的这样,可这些毕竟是捂在桌子下面的,台面上的理由却是贾掌柜偷逃朝廷的商税,吕柘说道:“那么你跟我说句实话,他有没有偷逃朝廷的商税。”
钱掌柜说道:“朝廷的商税本来就重,若是不想着法子变通,只怕也经营不下去,至于贾掌柜是怎么做的,小人真的不知道,只是他这些年光是在城外就买了近二百亩地,若是奉公守法,这份家业几辈子也赚不来。”
吕柘彻底明白了,司大刚以权谋私,仗势欺人,但贾掌柜不仅偷逃商税,还妄想让自己替他出头,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人,不过是狗咬狗罢了,不论谁输了都不值得同情,自己倘若搅合进去,那不是帮着一条狗咬另一条狗吗!
叹息摆摆手,想着自己刚才还想着要为他伸冤,真是可笑。灰心丧气的说道:“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心里却恨恨的想着,你们去咬吧!狠狠的咬,最好两败俱伤。
尹纪德直到大年初三才想起吕柘,派了小吏来请他到温州城去过春节,自从给皇后娘娘送完贺礼之后,尹纪德对吕柘也淡薄了,不像从前那样隔三差五的来看望,吕柘虽然不愿意见尹纪德,但去了温州总还有个说话的人,那里像在这里,一个人对着冷清的院子,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温州城里的春节十分热闹,吕柘特意在那家代销衣服的铺子前停留许久,看着那几个闲汉巧舌如簧的销售衣服。这一阵子温州城里的几家裁缝铺也开始学着制作式样新颖的服装,这家铺子的生意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红火了,不过看着街上行走的女眷,许多人都穿着自己制作的衣服,吕柘仍然很高兴,毕竟这是自己开创的一个产业。
尹纪德热情的款待了吕柘,只说些高兴的话,酒席结束,仍旧让银月陪着他,银月没有了从前的热情,显然还记恨着吕柘让她在街市上像个窑姐一样的出丑,只是平淡的陪着吕柘说话,敷衍一般的应付着。吕柘没话找话的说道:“还记得城里那家卖衣服的铺子吗?我去给你买件衣服怎么样!”冷清了很长的时间,吕柘特别珍惜这样的机会。
银月冷漠的说道:“多谢公子美意,老爷前一阵子给我买了衣服。”
吕柘说道:“走吧!就当是陪我转一转,总坐在家里不嫌闷吗?”
银月站起身,无所谓的说道:“公子想去,我陪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