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柘拿起那张纸,几下就撕得粉碎,扔在地上,严肃的说道:“令尊将楚州城的兵马交给你,你却因为一句气话就罢免了一员大将,金兵若是知道了,必定拍手称贺。你如此做法,将置令尊于何地?”
一句话点醒了韩眐,他虽然脾气急躁,并不是分不出轻重,看着满地的碎纸,说道:“这个毕再遇实在可恨!”口气已经软化了许多。
吕柘说道:“他有他的难处,城中兵少,且半数有伤,楚州又不肯增派援兵,他只好将城中百姓临时招募,日夜操练,以为日后破敌之用。”
韩眐说道:“既如此,他为何不向我说,只要我一纸书信,郭倬敢不派援兵来。”
吕柘眉头一扬,心思转动,说道:“或许正是因为兄弟在这里,他才不肯派援兵来。”
韩眐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吕柘说道:“金兵势大,城中兵少,一旦**城被金兵攻破,你我必定成为刀下之鬼,到时候谁还会来追究他的罪责。”韩眐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吕柘唯恐他不信,又说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要看一眼你的脸,就知道你的来意了。”
韩眐怒道:“老东西,心思竟然如此狠毒,怪不得前次增援楚州,别的将领要来他都不同意,我一说,他就立刻给了我五千兵马,原来是想让我死在这里。”心中气愤,再也忍耐不住,说道:“走,咱们这就去楚州找那老东西算账。”
吕柘摇摇头,说道:“他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咱们此刻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韩眐咬着牙说道:“我是朝廷任命的监军,难道他敢造反不成。”
吕柘说道:“你要拿他回临安,他也只能狗急跳墙,楚州城中,皆是他的部将,丧军失地,陷害田俊迈,估计也不是他一人就能做出的,现在你若是前去追究此事,他只能拼力一搏,将你我连同楚州城献给金兵了。我并不怕死,兄弟也不怕,只是楚州一旦失陷,金兵必将长驱直入,令尊又该如何应对?”
韩眐本就有此担心,听吕柘这样一说,顿时慌乱的不知所措。说道:“那该怎么办?”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从前的傲慢自大消失的无影无踪。
吕柘咬咬牙,下定决心要将毕再遇送到楚州,掌握那个招抚使的职务,虽然他也很想得到这个职务,但眼下也只有毕再遇有足够的威望和能力来胜任。坚定的说道:“只有让毕再遇去楚州,才能镇得住那些领兵的将领,倘若只是几个将领想作乱,他也一定能够应付。”
韩眐说道:“他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军官,如何能够担此大任。”
吕柘说道:“英雄不问出身,岳王爷从军前也不过是个种地的农夫,却能率一只劲旅数次大败金兵,以至于连金兵都说,憾山易,憾岳家军难。”
韩眐眼睛一亮,脸上的慌乱顿时消散,说道:“好,兄弟既然这样说,咱们这就去找毕再遇。”拉着吕柘的手就往出走。走到大门前,突然又停下来,说道:“我若是这样去见他,岂不是让他小瞧了。”对罗日愿说道:“你去将毕再遇给我叫来。”片刻之间,公子哥的习气有冒了出来。
吕柘只能在心里叹息,韩眐的高傲是浸在骨子里的,除非经过血与火,生与死的磨难,否则很难改掉。
不多时,毕再遇来了,一进门就躬身行礼,诚恳的说道:“毕某是个粗鲁武人,适才出言无状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记在心上。”
韩眐摆摆手,说道:“不提这些,你即刻收拾一番,将守城的事情交给手下将领,这就跟我到楚州去做一件大事。”
毕再遇一头的雾水,韩眐的忽冷忽热让他摸不到头脑。
吕柘微笑着说道:“将军不用怀疑,郭倬手握数万兵马,被困宿州城下,不敢力战报国,却将田俊迈送给金兵以求脱身,如今被围在楚州,仍旧不思破敌之策,将帅如此,金兵如何能不猖狂。韩公子想将楚州城的兵马交给你,也好早日击败城外金兵。”
韩眐说道:“既然你是因为手中没有兵马才不敢与金兵决战,那么我就给你足够的兵马,你可敢出城与金兵决战。”
毕再遇说道:“公子不嫌毕某粗鲁,毕某十分感激,只是将领更替,须有朝廷的诏命,非如此,毕某不敢从命。”
韩眐扬起手中的大印,说道:“我是朝廷任命的监军,代天子行赏罚,郭倬丧军失地,又私自将朝廷将领缚送敌军,难道不该罚吗?”
毕再遇单膝跪地,说道:“末将见过参军大人。”
韩眐面露得意之色,说道:“你即刻将守城之事交给手下将领,与我去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