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司统制,那可是不小的官,手中握有近万兵马,是一个实权人物,算的上是天子身边的近臣,要是放在从前,吕柘一定会高兴的答应,可现在,这些东西对他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尽管杨次山说的很动听,又是为国锄奸,又是为兄弟报仇,可是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想通过自己控制临安的兵权。推辞着说道:“承蒙哥哥厚爱,只是兄弟太过年轻,殿前司中又多是精兵悍将,须当有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才能统领,兄弟到觉的,毕将军可当次重任。”
杨次山说道:“毕再遇不过是个粗鲁武人,冲锋陷阵还可以,要担当起殿前司的重任却不妥。至于殿前司中的那些兵痞们,兄弟无需忧虑,只管行驶军纪即可。”
嘿嘿一笑,说道:“殿前司管着皇宫宿卫,可是个要紧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怎么能随便找个外人来充任,也只有兄弟做了这个殿前司统领,皇后娘娘才能放下心来。”
原来是因为自己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古人看重名分,有了这姐弟的名分,倘若自己做了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情,那就不仅是以下犯上的大罪,还是泯灭亲情的败类,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他们才一定要自己当这个殿前司统制,说道:“哥哥,我不想做官,只想守着我娘和如意平安的过日子。”
杨次山忽然面色一沉,脸上的笑也没有了,冷冷的说道:“兄弟还在为发配川蜀的事情记恨哥哥?”
吕柘说道:“当初都是兄弟不懂事。怎么敢记恨哥哥。”
杨次山冷冷的看着吕柘,说道:“哥哥的折子已经递了上去,一旦皇上御笔批下,兄弟就是朝堂上的官员,这违抗圣旨的事情……,兄弟还是回去想清楚了再说。”
走出杨次山的府邸,吕柘才觉的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想起当初锐意进取,为了谋求一个职务不惜卖弄乖巧。或者深陷战阵。情愿以命相博,如今一顶乌纱帽送到手边,却好像烫手的山芋,不敢接到手里。
神情落寞的往回走。不觉间走到一家店铺门前。店铺售卖的是乳饼。大概是新的乳饼还没有做好,不少人围着等候,一个中年男人挤进人群。急迫的说道:“来一笼乳饼,黄大人等着要呢!”
店家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客官,今天小店人手不够,这里还有许多等候的客人,只怕一时半会做不出您要的乳饼来。”
中年男人说道:“别管别人,做好的先给我,黄大人喜欢吃你店里的乳饼,那是看的起你,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店家面露难色,倒是旁边的客人善解人意,也或许是畏惧于他说的这个黄大人,纷纷说道:“那就先给他吧,我们在等一会好了。”
吕柘也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临安城里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起,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稀罕之处,但目光扫过中年男人时,却不由的愣住了,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九韶。当初他在酒楼里见过秦九韶,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因为秦九韶的名头实在太大,因此印象十分的深刻。
不一会,秦九韶拿了乳饼挤出人群,急匆匆的往回走,大概是想趁热把乳饼送回到那个黄大人的家里。
秦九韶一走,等候的人开始发起牢骚来,有人说道:“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黄秋令不过是个度支郎,屁大一点的官,你看他那屁颠屁颠的样子,真他娘的恶心。”
也有人骂道:“这狗东西就是个舔沟子的货,当初韩氏父子没倒台的时候,他不是也这般舔韩氏父子的沟子吗!”
秦九韶是个穷困潦倒的落魄书生,靠着韩眐的举荐,好容易在户部谋了个差事,开禧北伐之后,韩氏父子的同党遭到打击,他也跟着丢了差事,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巴结上了黄秋令,算是找到个吃饭的地方。
听着众人对秦九韶不满的议论,吕柘却心有同情,秦九韶一生穷困落魄,为了生计不得已才这么做,但却仍旧写成了著名的数学九章。想想自己,在经历了连番挫折和苦难之后,却连理想都丢掉了,快步追上去,拉着秦九韶的衣服,将身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塞到他手里,说道:“这些钱你拿着,虽然不足以让你摆脱穷困,但希望能够让你完成理想。”
秦九韶莫名其妙的看着手里的钱,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钱?”吕柘凄然一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