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徒莫若师,高拱今日果然在家,闻恩师传唤,也不敢耽搁,换上了布衣常服,跟夏府的管家来到恩师府邸,因是私门弟子,他被直接带到了内书房。
夏言正仰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高拱赶紧跪下行参见大礼:“受业高拱参见师相。”
夏言并不睁眼,抬手指着对面的椅子:“坐吧。”
高拱坐下之后,解释说:“京师营团军草创之初,诸事繁杂,学生一直不得空来拜见师相,还请师相恕罪。”
“为师也晓得你是官身不由己,这等话就不必再说了。”
高拱感慨地说:“多日不见,师相越清减了。师相身上担着我大明的江山,还要保重身体才是。”
“这等话更不必再说。为师朽木之才,身上也断然担不起大明的江山,不过以风烛残年报效君父知遇之恩而已。”夏言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继续说:“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京营军的情况,免得明日大朝之时,皇上问起来,为师若是答不上来,岂不失职。”
“回师相,兵部遵上谕,已6续将北直隶、河南等内地省份各卫所精锐军卒调至京师,俞大猷、戚继光已精选出一万五千余众,按营团军三万编制来看,再有月余,便能成军了。”说到这里,高拱突然笑了:“这天字第一号皇差,户部管着通州军粮库的八品小吏竟也敢油锅里捞钱,张口就索贿二百两,不然便只按客军惯例给半数粮饷,师相你道可笑不可笑?”
“你是如何处置的?”
“这等贪官墨吏,学生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拉着他去找户部马部堂打擂台,不但粮饷如数拨给,那个墨吏也被马部堂当场挂牌子开了他的缺,交大理寺依律问罪……”
夏言突然坐了起来,凌厉的目光逼视着高拱:“寻个司官便能处置之事,却要闹到马大人那里,非但户部人尽皆知,还要法司插手,你高拱可是因为自己是天子近臣便如此孟浪么?马大人干的才是天字第一号皇差,日后此类小事不可再无烦他!”
一向视贪腐官吏如仇寇的恩师为何如此,让高拱不明就里,闷闷地回了一声“是,学生记住了。”
“唉!你不晓得马部堂如今的处境啊!能少给他找点事就少给他找点事吧!”夏言叹了口气:“你近来可曾见过皇上?”
“回师相的话,皇上甚是关心营团军之事,每三五日便要召学生觐见垂问。”
“俞大猷、戚继光可曾跟随你一同进宫?”
“回师相的话,皇上晓得俞将军和戚将军二人一边要遴选军卒,一边要加紧操练,倒多不曾召他们进宫。”
夏言微微点头,缓缓地说:“今日皇上召为师入宫觐见,与为师说了四件事。”
高拱立刻紧张了起来,恩师急如星火地把自己召来,来了之后又是这样情绪低落的样子,难道是自己的差事办砸了?
没有容他担忧许久,夏言就主动说了起来:“其一,着内阁责令户、礼二部给太学府学生员月增粮米一斗、钱一串;各地乡学也循例减半给之;其二,赏了为师紫禁城二人抬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