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看见高拱就笑道:“高先生,又来跟主子万岁爷打擂台了?”
高拱苦涩地一笑,说:“烦请黄公公代下官通秉皇上。”
“旁人来觐见自然要通报,你高先生是主子万岁爷的秘书,奉有特旨可随时觐见的,主子正跟着兵工总署军器研究院的一个官儿说话,你进去便是。”
“皇上恩典,黄公公又给面子,下官却不能不讲礼数,还是请黄公公通秉一声。”
“你先在这里候着,咱家这就给你通报去。”
“有劳黄公公了。”
黄锦随即就出来了:“高师傅,皇上叫你进去呢。”
宫里的太监照例只将内阁学士称“师傅”,黄锦却称高拱为“先生”,高拱知道他是那憨厚老实无机心之人,因此也不好板着脸跟他计较,只能说:“称‘师傅’真是折杀下官了,日后黄公公见着下官,还请改个称呼才是。”
黄锦满不在乎地说“你高先生圣眷这么浓,又是天子近臣,日后内阁少不得你的一席之地,说不定你恩师夏师傅那把椅子日后也得你来坐。哦,这等话可不敢让我干爹晓得,否则又该押我到提刑司吃篾片了。”
高拱刚要继续说,就听见朱厚熜的声音自东暖阁里传了出来:“急如星火地来见朕,却在外面跟人扯闲篇,你高拱好有雅兴啊!”
高拱虽听出皇上没有嗔怪他的意思,但自己确是有万分火急的事情要觐见皇上,赶紧躬身走了进去,叩头说:“臣高拱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朱厚熜说:“你来的正好,朕刚想召你来问,当日教你们的线型队列练的如何了?”
高拱说:“回皇上,当日那三千名神机营将士已操练多日,阵型变换了然于心,不过新补入神机营的五百名将士还需加紧操练。”
朱厚熜笑着对一个须皆白,身穿三品官服的老年官员说:“看见了吧,朕那日调了他们五百兵士给你们军器研究院,他这就跟朕打起擂台来了。”然后指着那位官员问高拱:“你可知道他是何人?你营团军今日能有佛朗机,还拜他所赐啊!”
高拱闻言大惊失色,看着那位满面苍苍烟火色的老人,声音颤抖着说:“你……你可是何儒何侍郎?”
“看看,朕说的没错吧,提到佛朗机,人们自然会想你何儒。”朱厚熜说着,递了个眼色给高拱。
高拱心领神会地起身向那位老者躬身长揖在地:“何大人声祢宇内,高拱本以为吾生也晚,无缘识荆,却未曾想到今日竟有幸见到何大人。”
“哎,皇上过誉,高大人谬赞了!”那位老者拈着胡须说:“老朽致仕还乡也近十年了,未曾想到皇上竟还记得何儒这个老不中用的臣子。”
朱厚熜感慨地说:“吃水不忘掘井人,我大明是不会忘记你这位‘火炮之父’的!”
朱厚熜的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何儒堪称明朝研制新式火炮的第一人,可以说佛朗机火炮便是由他一手引进并大力仿制研,而成为目前明军制式装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