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朱厚熜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尚贤翻身爬起,跪在地上,说:“皇上,奴才学艺不精,难挡俞将军一合之击,请皇上责罚。”
俞大猷也跪在地上,大言不惭地说:“皇上,末将承杨太保之让,侥幸得胜。”
看两人一脸奸笑的模样,朱厚熜生气地说:“你们这也忒假了吧!尤其是你杨尚贤,你是大内第一高手,要放水你也做得象一点,好歹走个三五回合再认输啊!他俞大猷拳头都没挨着你,你就倒在了地上,这象话吗?”
杨尚贤面不改色地说:“回皇上,俞将军是隐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会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隔山打牛’神功,拳虽未及奴才之身,奴才却已被他内力所伤,恐调养三月也未必能痊愈……”说着,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好象真的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一般。
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高拱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些强忍了半天的军官们也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放水还有理了你!你就不怕朕治你欺君之罪么?”
“是!”杨尚贤笑咪咪地说:“请皇上回宫治奴才欺君之罪。”
高拱立刻带头跪下:“恭送皇上移驾回宫!”
明朝厉行“以文统武”,军官集团长期处于被文官集团统御并压制的地位,非但不能真正成为军队的指挥核心,更要时时听命于文官出身的总督巡抚和各级监军。而那些根本就不通晓军事的文官不仅在精神上对武官加以蔑视,在实际作战指挥上也常常对武将指手画脚并横加指责,如果武将们当机立断,指挥部队迅投入战斗,那是贪功冒进,好勇嗜杀;如果武将们为了等待有利的战机而暂时按兵不动,那便是临战怯敌,畏缩不前。总之一句话,明朝的各级军事指挥员,包括高级将领们,即使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其社会影响力也未必抵得上文人墨客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甚至还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功劳而成为被人攻讦被人弹劾的理由,能否得到善终都不得而知。所以那些军官最讨厌文官插手军旅之事。高拱凭借着举荐戚继光的功劳以及和俞大猷建立起来的私人关系,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京师营团军军官们的信任,渐渐树立起了军中威信。现在倒好,皇上想亲自来当他这个监军了,这让军官们怎么受得了——有功不能赏,有过不敢罚,还要时刻为他的安全问题担心,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所以自俞大猷和戚继光而始,所有的人都一起跪了下来,齐声说:“恭送皇上移驾回宫!”
“哼哼,嫌朕在这里碍事了?要变着法子要赶朕走?”朱厚熜气鼓鼓地说:“你们休想跟朕玩这些鬼把戏!看朕平日待你们好,你们便蹬鼻子上脸,指使起朕来了!朕今天就不走,看你们怎么着吧!”
高拱见皇上有耍赖的企图,忙提醒他说:“皇上金口玉言……”
“对啊!朕是天子,当然不能食言而肥。朕收回亲率大军剿灭逆贼的口谕。”
高拱笑着说:“皇上圣明。朝廷不可一日无君,请皇上即刻移驾回宫。”
“朕有说要回宫吗?朕只答应大军还由你们指挥,朕就在此当个看客好了。”
“啊!”高拱等人面面相觑。
“别看你高肃卿是个大才子,论斗心眼你可不是朕的对手。”朱厚熜得意地说:“若是连你也降服不了,朕这皇上早就不要做了!”
见皇上不讲理,高拱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皇上……”,却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