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读书时,最厌烦的,便是为一己私利做了公害的人物。看着门外的血河,这一刻,自己不就是自己当初最痛恨的人吗?即便救得父亲,又能如何?自己不就是要建立功业,匡扶汉室天下?如今屠戮的是汉室子民,破灭的是汉室城垣,何以事情会到眼下的光景。
“刘公子!想什么呢?”堂下,一蛮壮汉子面带油光,也不知从哪搜罗来的罗绣锦袍,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缠在身上,甚是滑稽。这壮汉左右各拥一汉女,二女衣衫半解,那壮汉丝毫不顾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刘循面前。
刘循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站起身道:“我们攻破了充县,该是引得关羽的注意才是,何以城外只有两千余郡兵,荆州精锐却没见着半点踪影?贺大王可曾想过?”
“来了又能如何?我各部蛮族数十万人,人人皆可作战!便来了也只是白来,不过是多钝几口刀罢了!”那蛮汉推开身边的女子,拍了拍腰间的两柄佩刀。
“充县全城各部勇士加起来不过五千余人,大王说的数十万人,又在何处?五千人,对付城外的郡兵绰绰有余,若真是关羽大军到了此地,怕不是对手!虽说,曹操孙权与关羽隔江相拒,关羽无暇顾及此地!但保不齐益州刘备会调援军来此地!我们不可不防啊!”刘循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解释的明白,一字一顿的道。
那蛮王瞥了一眼刘循:“本王只是答应你在这里发动各部族暴动,但可没有说是要抵抗大军来着,这价码可得提一提了!”
刘循站起身,长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蛮王贺垛云,极力微笑道:“大王以为你现在还有回头路吗?”
那蛮王面色一冷:“你这是威胁本王!”
刘循摇了摇头:“大王要清楚自己现下的处境,就算现在撤军,屠戮一县官吏百姓,却也是不小的罪责,恐怕,荆州那位不会饶过你!”
那蛮王又如何似刘循这般心有多窍,他也有很多窍,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脸色在刘循的话音落后,变了三遍。转而龇开那满嘴的黄牙,笑道:“刘公子说笑了,本王跟刘公子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何会做出那坐地起价的事情来,刚刚只是开一个玩笑,公子莫怪!”
刘循皱了皱眉,自己来这里并不是帮着蛮族攻略城池的,自己接到消息,自己那儒弱的父亲,这些日子会经过武陵郡,迁往公安软禁,刘备名义上以刘璋为振威将军,驻节公安,实则公安主将乃是刘备的老班底——士仁。这不是软禁是什么?
刘循发动蛮族叛乱,一多半是截杀押送自己父亲的军队,二则,他要用自己父亲的名义,重振蜀中局势,眼下蜀中各处反叛四起,自己要是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便能在刘备的心腹上捅上一刀。
最不济也要让刘备难过至极,当初刘备入蜀,自己以为他真真是为了匡扶汉室,帮助父亲攻伐张鲁,但其人驻防葭萌关之后的表现与其所说却背道而驰,不曾进兵汉中便罢了,却在葭萌关附近邀买人心,积蓄力量,这不是要吞并蜀中是什么。
谋夺了信任他的自己父子的地盘,还要软禁自己的老父,身为人子,又岂能坐视?
看着堂下忐忑的看着自己的蛮王,刘循心一横:“请大王派人于充县四郊巡视,看看是否有一支人数少,但却精悍的,找到后,速速报与我知道!”
酉溪蛮王心中暗骂汉家郎狡诈吝啬,脸上堆满了笑意:“好!小王这就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去寻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