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让甘将军下城,传令各军固守阵地,待城上甘将军下城,立刻撤往江边!”贺齐真真是急了,江边的大火掩映在他的脸上,却遮掩不住他苍白的脸色。他有些后悔接下这先锋的职务,领着自己本家的全部部曲到了这里。
甘宁同样面色蜡白,面前的这个沉稳如山的汉子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却非是对手的武力胜过自己,实则自己全力施为,对手不见得能在自己麾下占得什么好处,但是偏生自己的后路已绝,面前的这个沉稳的汉子又让他看不见能够攻下城头的半点希望。
城下已然响起了退兵的金声,身侧的甘宁亲卫却是将甘宁牢牢的护卫在中间,隔开了王平与甘宁。此刻的甘宁方才有时间去看城下的局势,自己与贺齐的部属多半在土城附近攻城,数里长的土城牢牢的将江东军扼住。
左翼隐隐可见一队规模不小的骑卒在整队待发,右翼一支装具精锐的步卒亦是在缓缓靠近。甘宁不甘的虎吼一声:“撤,下城!”
言罢,却是当头自城头的云梯撤下,登上城头的江东军本就不多,多半还是甘宁的私部人马,大半都是自益州一同杀出来的锦帆贼老兄弟。甘宁目眦尽裂,但却仍果断的下城而去,此刻不下城,鸣金声已然响起,江东军攻势一断,这些部曲不说全部逃脱,便是自己也要躺在这城头。
湘乡城留下了自泉陵带来的五千新卒,霍弋不敢亦是不愿让这些个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士卒白白送死。
三千人马大半具是老卒,沉稳的气质与昂扬的斗志,让霍弋到底心安了一点,霍弋当先纵马出北门。正面王平部距着湘乡城不过十数里,这一点距离,急行军之下亦是要半个时辰。
却说甘宁自城头下来,身侧的部曲却是战死了七八成,小半是掩护众人撤下城头所致。大半却是下城是为荆南军的弩箭射杀。
甘宁圆睁着虎目到了贺齐身侧。贺齐无奈的叹息一声:“兴霸!我军局势堪忧,前不得进,左右皆是强敌,后退之路已绝,难道天要忘我二人在此地么?”
甘宁闻言却是默然。继而缓缓抬头:“公苗!宁之所以敢与将军同来此地。是看重了公苗你那一刻的战意,为何到了这般地步,公苗却这般颓丧!昔闻淮阴侯背水一战。以疲弱之军胜数倍之敌,乃置之死地而后生尔,今我军前锋军马尚有数千,何至如此颓丧!公苗可与我三千甲士,我原为前部,或往左或往右,或可死战得生!”
贺齐亦是个虎胆将军,此刻闻甘宁之言,一生胆气被激发。却是朗声道:“我军至此,兴霸一直在前冲杀,偏生我这前军主将却在后头看热闹!此番突围兴霸且领本部在后压阵,看齐杀破敌军,以求生路!”
甘宁却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如今敌军三面围困。我军式微,不妨取一路攻破,突围而去。左路乃是一路骑军,人数在两千左近;右路是一众步卒,人数三千左右!公苗以为我等该以哪路冲锋?”
贺齐皱了皱眉头。冷声道:“骑军正面太强,我军皆是步卒,即便冲过去,多半也要被追杀大半,此条路不通!不如取右路冲杀!”
甘宁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右路虽易冲,但是某曾闻大都督斥候回报,右路荆南军人马足有八千,军势强劲,反而左路却是只有五千,我军若冲过去,便可得生,况且此处乃是河谷滩涂,土地湿润,敌军骑兵多半是荆南人,骑术必然不精,已然极为限制骑兵的发挥。宁以为,可自左路冲杀!”
贺齐想了想,却是点了点头,朗声道:“如此,时刻不待,齐这便召集部众!”
此刻的江东军已然是撤离至靠近江岸的地方,城头的箭矢一刻也没停过,江东军虽有盾牌护卫,但是伤亡却是仍旧极为惨重。
贺齐与甘宁既然已经商定,贺齐虎目一凝,起身朗声道:“诸将士,我军今日已陷险地!唯死战可存一生!贺某决策失误,至此境地!但贺某还是要闻一句,诸位可敢与我一道,全力一拼,以求活路?”
江东军此来的部曲多半是贺齐、甘宁的部曲,闻听自家将军召唤,却是大声呼应,贺齐得了军心,心中大定,朗声下令:“目标西侧骑军,盾手在前,枪手在后,弩手择机射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