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伸手不见左指,只有在炮弹爆炸时才会亮一下,残破的机器瞬那闪现,活像一群潜伏着的猛兽,真叫人胆战心惊。不过我们有夜视仪,黑暗只会成为我们的掩护。小广西和山东分别占据一个窗口,形成一百八十度交叉火力,我则掩护丁香搜索整个工厂。
工厂里真的只有三个安南士兵把守,没有其他人了。那安南人到底躲在哪里?
我低声问丁香:“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她没说话,指着阳台做了个“上去”的手势。我走在前面,用肩膀轻轻顶开门闪了出去。阳台上也没有敌人,不过让一枚炮弹炸掉了一角,挺危险的。我赶紧趴下,丁香也趴下,拿出红外望远镜观察四周。我通过步枪上的热成像仪一格格的搜索着敌人的踪影,却发现热成像议几乎无用武之地——到处都是熊熊大火,到处都是热源,上哪里把人给找出来?人的体温也就三十几度,早就让炮弹击中目标引起的火焰给掩盖啦。
丁香小声说:“在垃圾场里,真狡猾!”
我通过步枪的瞄准装置望过去,垃圾场里垃圾堆积如山,有报废的汽车,有臭不可闻的生活垃圾,有大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集装箱,搞得跟迷宫似的,哪里找得到半个人影?我就想不明白了,这里又不是什么港口,哪来这么多集装箱?丁香像是看出我心里的疑惑,低声解释:“这些集装箱是安南政府打算分发给连房子都没有的穷鬼的,开出门窗,在里面铺上床摆上家具就成了窝了。不过没等他们分发下去,战争就爆发了,于是这些集装箱就换了一个用途,变成了他们的掩体。可能你的装备还没有办法搜索那里的目标,我可是全看到了,那里面全是人!”把望远镜递给我,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可不是,钢铁丛林之中全是一个个活动的红点,天知道那里面躲着多少安南人!按我的猜测,在垃圾场中肯定还有地道,安南人就是从地道里钻出来的,采用添油战术与我军反复争夺每一个要点,把我们拖入慢性失血的烂断泥潭中。
丁香拿出一套通讯设备迅速组装好,呼叫炮兵。一分多钟后,远处传来炮弹出膛的轰响,一大群160毫米口径迫击炮弹在空中旋转着砸了过来,并且在她的指引下准确地落入垃圾场中。狂暴的火焰狞笑着腾冲而起,剧烈火膨胀、翻滚,吞噬一切,一个个瘦小的身影在一连串滚雷一般的隆隆巨响中飞向半空,再被重重惯到地上,变成一砣连他们老妈都认不出是什么东东的糊状肉酱。还能重温一遍n个铁球同时着地这种伟大实验的安南士兵都算是幸运的了,
更多的人在空中翻着滚着,被爆炸波撕成碎片!一截大腿甚至飞到阳台上来,就落在我面前,一股焦臭味冲入鼻孔,我差点就吐了!小广西却似乎很喜欢这血腥惨烈的一幕,凑到窗边兴致勃勃的瞅着那些在空中翻滚的火人,指手划脚:“好,不错,再来一圈!山东,那小子不错,一连翻了三圈半咧!”
山东也来了兴趣:“我这个也不赖······瞧,飞起来了,飞起来了!真棒,一圈,两圈,三圈······争取翻个四圈!妈的,死猴子!”
那只有望破纪录的猴子最终还是辜负了山东的厚望,只翻了三圈半就在空中裂成六七块,大失所望的山东瞪起眼睛破口大骂。突然,这两个活宝找到了有望打破三圈半的纪录的能人——一位安南军官正在指挥士兵们找掩护,一发气爆弹砸在他附近,将他吹得高高飞起,两个活宝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圈圈的数着:“一、二、三、四、五······我操,这个厉害,一连翻了五圈半!”
那位创下一连后空翻上五圈半的世界纪录的安南军官最终在两个活宝惋惜的注视中变成了四下纷飞的碎片,消失在火光之中。一轮炮弹砸完,垃圾场差不多变成了屠宰场,到处都是血淋淋的碎肉,到处都是炭化的尸体,到处都是烧得半焦的断肢,谁要是在里面呆上十秒钟,保证他要做上半个月的恶梦!我看得直发呆,有了亲身体会,我终于真切的感受到了数字化步兵的恐怖之处,跟他们打,我们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丁香收起仪器,在我的头盔上拍了一下:“这里很快就会暴露,我们快撤!”
我傻傻的问:“为什么?”
她说:“手动指引太容易暴露了,只要对方不太笨,很快就会想到这附近一定有侦察兵,明白了吗?”仿佛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似正确的一样,一串串子弹朝四周乱扫,火力稠密。我不敢再作停留,赶紧开溜。不等我们离开,一枚火箭弹就飞了过来,正中墙壁,本来就被炸得摇摇晃晃的墙壁轰一下全倒了,连带阳台也跟着坍塌,丁香惊叫一声,从三楼摔了下去!我几乎魂飞魄散,也不知道是怎么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整个人就像一枚炮弹一样弹出去,一手抓住了她一只手,另一只手胡乱挥动,凑巧碰到一根裸露在墙体外面的钢筋,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我只顾着英雄救美,却忘记了我的体重在六十五公斤以上,而丁香的体重也在五十五公斤以上,那根细长的钢筋根本承受不了如此重量,当即被拗弯,垂直,我们两个只在空中停留了一点五秒钟便像两块石头一样坠
向地面。就这一点五秒钟为我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丁香手一挥,飞虎爪飞了上去勾住阳台边缘,而我赶紧换手,改为抓住攀登绳。“哧——”我们还是飞快地下坠,战术手套与攀登绳摩擦,冒出一缕缕青烟,钻心的痛,痛得我几乎飙泪,可再痛也不能放手,一放手我们两个都完了,只能咬紧牙关忍着,越痛抓得越紧。好不容易,我们终于止住了下坠这势,悬在空中,逃过了摔成肉饼的厄运。
丁香抬头看头我,问:“怎么样,没事吧?”
我额头上满是冷汗,可是在她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能做软蛋,咬着牙说:“没事!”
丁香看了一眼地面:“高度为五米,跳下去应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