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已久的岳阳府衙当中,江望才听闻自己在汨罗县与华容县的营寨已被朝廷大军连根拔起,不禁愕然当场。过了片刻,他这才点头说道:“好手段!看似声东击西,实则瞒天过海,先生能订下这番安排调度,当真算得上是超然绝伦了。唉,只恨江某人如今龙游浅水,虽有心却是无力,恨不能与先生在战场上相逢,一决高下。”
江望才这番话说得虽是诚恳,然而言思道见他双眼中似乎闪烁着些许兴奋之色,心知其中另有文章,连忙推脱到谢擎辉身上,嘿嘿笑道:“江兄过誉,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小谢将军的谋略,我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
果然,言思道这话刚一出口,江望才的神色陡然一变,展颜笑道:“原来这位所谓的谢封轩之子,倒也不过如此。说到底他始终还没弄明白一件事,那便是今日进攻龙跃岛的战事,他的对手并不是江某人,而是郑千金那厮。”
言思道笑问道:“江兄此话怎讲?”江望才冷哼一声,不屑地笑道:“看来先生也有些糊涂了,今日朝廷大军压境,纵然当真可以拔除我后方连营,毁我龙跃岛,又或者是掌控整个洞庭湖,充其量不过是击败郑千金那厮罢了,与江某人何干?哼,若是硬要把江某人牵涉其间,那么就此战而言,江某一早便已胜出,眼下早已是置身事外的超脱之人。”
说到这里,江望才脸上泛起一片莫名的兴奋,忍不住滔滔不绝地解释道:“那日郑千金和庄浩明合谋,在御笔峰内谋逆篡位,江某被迫离开龙跃岛,这才到益阳的沅江一带躲避。莫非先生以为在这些日子里,江某终日只是无所事事、怨天尤人,什么事都没做?哈哈,如今告诉你倒也无妨,那洞庭湖门下之下,大半是跟随我多年的心腹,似郑千金这等跳梁小丑,纵然能坐上这洞庭湖湖主的位置一时,也绝不可能坐上一世。江某在流亡的这些日子里,早已在暗中和岛上的兄弟们联络妥当,随时可以诛灭郑千金,助我重夺洞庭湖。”
说到得意之处,江望才不禁大笑起来,又说道:“眼下恰逢你朝廷大军来袭,急得郑千金那厮焦头烂额、坐立不安,导致整个龙跃岛乱作一团。所以就在昨夜,江某便请了一位朋友前去联络岛上的心腹兄弟,连夜诛杀了郑千金一派势力,此时岛上的兄弟,想必已经收拾好财物细软,沿洞庭湖西南而下,往江某人在沅江一带的根据地而去。哼,谢擎辉那小子即便真能攻上龙跃岛,也只是个空岛罢了。”
他话音落处,言思道已奋力鼓起掌来,大声叹道:“内有郑千金谋反之忧,外有谢擎辉大军之患,江兄不愧为一代枭雄,竟能在如此困境之下伺机而动,替自己找寻出一条起死回生之路,果然当得起‘洞庭湖湖主’这五个字。唉,若是把这位凤老先生比作洞庭湖的一凤,那江兄你自然便是这洞庭的一龙了。”
那正中席位的方东凤一直不曾说话,此刻听言思道提及自己的名头,分明是想从中挑拨,当下也不做理会。江望才不禁傲然一笑,忽然反问道:“好教先生猜上一猜,江某之前所言,曾请了一位朋友替我前往龙跃岛,联络岛上的诸位兄弟合力诛杀郑千金那厮。以先生的高才,不知能否猜出江某口中的这位朋友究竟是何人?”
言思道微微一怔,随即脱口惊呼道:“难道……难道是刑捕房的谢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