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谢贻香平日里的行事虽有些不拘小节,但身为朝廷刑捕房的捕头,周围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轻易放过,生活中的一草一木乃至一饮一啄,都是需要留心的对象,所以她身上的银钱也从来都是有条不紊:银票是贴身放在怀中,即便是与人动手过招,又或是遇险遁走,也不会因为沉重而增加负担、造成累赘,事后更不会因为缺少盘缠让自己露宿街头;铜钱则是放在腰囊中,用腰带固定在后腰之处,必要时也可将铜钱当做暗器使用;至于腰间那个已经丢失的绯红色锦囊,平日里则是放些银锭、金锭或者找零的碎银,若是情况危急,需要轻身前行时,大可将其丢掉,以免影响到自己的身形腾挪。
然而谢贻香前来这江西境内已有一个月的光阴,合计三十多日的衣食住行,怎么可能从未动用过锦囊中的银钱?想到这里,她连忙在怀里和腰囊中摸索了一番,顿时直冒冷汗。
自己身上分明还有两锭五两重的黄金和一把碎银子,此刻居然和银票一起,尽数放置于了自己怀中!
这绝对不可能是别人动的手脚。谢贻香这时已逐渐回忆起来,这些日子自己之所以从未打开过腰间那个锦囊,是因为在需要使用金银的时候,那金银都和银票已然一并放在怀中,自己只需从怀中取出即可。而之所以会有这个改变,分明是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收纳钱财的习惯,这才不曾用到过锦囊中的金银。
所以照此看来,或许出现在自己锦囊中的烟草,甚至可能是一个多月前便已如此放置,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但是这一切究竟又是怎么已回事,是什么东西或者事情,让自己改变了一直以来的习惯?
谢贻香皱眉沉思之际,本已逐渐消退去的头痛,又开始复发起来,竟比之前还要来得厉害,隐隐间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向自己脑门。就在这时,忽听身旁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声,随之迸现出一道绯红色的光华,却是自己的乱离无端鸣响,自行跳出刀鞘,落到了谢贻香手中。
要知道“纷别”和“乱离”这两柄宝刀,乃是由师父刀王所亲传,素来颇有灵性。这些年来每逢危机关头,总会自行出鞘示警,谢贻香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然而乱离居然在此刻示警,无疑是给谢贻香火上浇油、乱中添乱了,当下她只得强忍头痛,双脚发力,从床上站到了地上。
一时间但听屋外嗖嗖风响,声音明明是在一里开外,却在弹指间到了屋外的数丈附近,分明是冲着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而来。谢贻香听得清楚,这分明是武林高手在施展轻功时,身形带出的劲风声响,而且听这声音,来的还绝不止一个人。
“来的又会是些什么人?”谢贻香惊愕之余,首先想到的便是这鄱阳湖畔的那股神秘势力,也便是那些个黑袍人。她陡然逢此突变,倒也能沉着冷静,当即吹灭了床头小几上的蜡烛——若不熄灭火光,那便是敌暗我明,让自己处于被动之地。
就在谢贻香刚刚将蜡烛火焰吹灭,便听得屋外风声正急,显然来人已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