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赤龙镇果然和那些黑袍人的神秘势力脱不了干系,若非有人在暗中资助,赤龙镇又怎么可能每年都超额缴齐赋税?谢贻香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眉头微皱,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四周。
眼见四下这般地势,谢贻香暗自盘算,若是换成自己设伏攻击敌人,且不论“天时”与“人和”,单是“地利”这一项,便是重中之重。即便不选择那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恶之地,也绝不会选在眼下这般毫无屏障可倚的开阔之地,如此一来,便等同于和对方旗鼓相当地打一场遭遇战,哪里还谈得上是“埋伏”?倘若对方当真在此地设伏,若不是因为对方不善此道,那便是他们对此战信心十足,甚至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这才不屑占据地势之利。
她正思虑之间,只见四下房舍后逐渐有黑影略过,显是武功不俗的高手;忽前忽后,似左似右,竟是包围出一个大圈,将众人这支行进中的队伍困在当中。随后这些黑影便由大圈开始缓缓向内收缩,逼近成一个小圈。
伴随着对方的动作,身旁曲宝书当即向左踏开两步,一柄折扇在手里完全展开,一身湖蓝色的长衫兀自无风自动;而身后软轿上的海一粟也翻身落地,怀抱银丝拂尘守护在了队伍右边。如此一来,加上队伍前方的戴七和队伍后方的青竹老人,便成了戴七、青竹老人、曲宝书和海一粟四人各守一方,分据在队伍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留下谢贻香和鲁三通两人,连同三顶软轿的八名轿夫在当中接应。至于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两人,已被戴七出手制住了穴道,背靠背坐倒在了地上。
待到己方诸人站定方位,鲁三通便用他那嘶哑的声音高声说道:“诸位朋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他话音落处,四周却无人作答,到处晃动的黑影也愈发密集,晃得谢贻香微感头晕。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四下的黑影终究还是依次停顿下来,好些个黑巾覆面、黑袍裹身的黑袍人,已将众人前前后后密不透风地围在了当中。
谢贻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此刻日当正午、阳光铺落之际,四下的黑袍人在日光的映照下,反倒显得更为诡异。当下她粗略数来,此刻现身相见的,竟有三十来名黑袍人,看他们此刻的举止形貌,正如曲宝书所言,非但无一不是绝顶高手,甚至相比起那吴镇长的身手,也是只强不弱,显然是众人所遇的黑袍人中武功最高的一批。
如今谢贻香的“融香决”大成,那吴镇长的功夫在她眼中虽已不算什么,但此刻似吴镇长这般身手的黑袍人,竟然一口气来了三十来个,也算声势是惊人了。戴七、青竹老人、曲宝书和海一粟四人也是面色凝重,全神贯注地盯死周围这写黑袍人,就连那八名轿夫,也有好几人或刀或剑,悄然亮出了自己的兵刃。
而此刻队伍中的所有人里,只有那鲁三通依然躺在软轿之上,由那两男两女四名小童抬着,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动弹;由于他浑身裹覆在白色麻布之下,也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神色如何。
眼见周围的黑袍人并不应答,有好些有人已相继亮出了各式各样的长剑,分明和那吴镇长的“秦王六合剑”是一般套路,显然是顷刻之间便要动手。软轿上的鲁三通反而低声笑了起来,声音说不出的沙哑难听,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已经无话可说,那便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