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降就是生,战就让你死。
“该死,袁谭啊袁谭,若是你听我劝告,不盲目进兵,又何以会遭此大败。你还让我打着你的旗号坚守贝丘城,你这分明是陷我于死地啊……”
鞠义心中恼火不已,对袁谭大为抱怨,说到底,他陷入这不利境地,可以说皆拜袁谭的轻敌自大所赐。
绞尽脑汁无应对之策,鞠义只得一咬牙,纵马上前,横枪叫道:“袁州牧,你的智计当真了得,我鞠义佩服,不过,你想让我做叛贼却是休想,你尽管纵兵杀来就是,我鞠义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鞠义豪情大作,那般必死的言语,竟有拼死一战的气势。
袁方却从中,听出了鞠义的退缩。
冀州军上至袁绍,下至军兵,口口声声把袁方称为逆贼,今鞠义却在两军之前,尊称了自己为“袁州牧”。
鞠义或许是无心而言,但却透露出他内心之中,其实已有屈服之意。
袁方知道,鞠义虽为骄傲之辈,但却非是那种刚烈的忠臣,若非如此,他先前就不会背叛韩馥,归降袁绍了。
念及于此,面对鞠义的刚烈拒降,袁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皆乃讽刺意味。
鞠义却一下愣住,茫然不解,不知袁方为何嘲笑他。
“鞠子信啊鞠子信,你也算当世豪杰,是个聪明人,难道你真甘心为袁绍而死吗?”袁方冷笑着反问。
鞠义眉头一凝。沉声道:“袁公于我有厚恩,我为其战死乃天经地义之事。有何不可。”
“厚恩?”
袁方冷哼一声,脸上的鄙意愈重。冷冷道:“当初若非是你倒向袁绍,袁绍他又何来的底气逼韩馥让位,可这几年来,我只看到袁绍把你呼来喝去,替他卖命,我可没看到他给过你什么厚恩。”
鞠义身形一震,眉宇中闪过一丝异色,仿佛被袁方戳中了痛楚一般。
袁方接着大声道:“我知每一场恶战,袁绍都让你鞠义打头阵。你的部曲死伤也最重,可是每一次,袁绍给你补充的兵马,都要少于你的死伤,鞠子信,你好好想想,袁绍这难道不是在暗中削弱你的部曲吗?”
鞠义神色一变,仿佛蓦然间,被提醒到了什么似的。
袁方盯着他。语气愈烈道:“你鞠义为袁绍立下汗马功劳,可谓名符其实的第一大将,可袁绍何曾让你参与过军议决策,最受他信任的。反而淳于琼这种庸碌无能,却跟袁绍关系密切之徒,鞠子信。难道你就觉得公平吗?”
鞠义陷入了沉默,心中思绪滚滚。狰狞的脸上,隐约已现出阴怒之色。
袁方知道。他的话已深深触动了鞠义,现在就差最“致命”的一击。
深吸一口气,袁方愤然道:“袁绍我最了解不过,看似宽宏大量,实则心胸狭窄,最容不得功高之臣。我袁方为他打下青州,立下汗马功劳,他却要夺我兵权,那吕布为他击破黑山贼,他却过河拆桥,连吕布的家眷都要杀。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以你鞠义的功劳,你觉得,袁绍他会放过你吗?”
鞠义陡然一震,神色剧变。
袁方最后这一番话,深深的触动了鞠义,仿佛一瞬之间,令他猛然惊醒。
兔死,狗烹。
这四个字,闪电般从他脑海中划过,久久不散,震得他心惊胆战,背上直滚冷汗。
吕布功高,所以被袁绍追杀。
袁方功更高,袁绍却要夺其兵,收其地,要将他召还邺城,当猪一样养起来。
而他鞠义,界桥一战更是把袁绍从败亡边缘中生生挽救,如此巨功,甚至超越了袁方。
这般的奇功,以袁绍那猜忌的性情,真的会放过他吗?
鞠义不语,神情复杂变化,脑海中已悬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半晌后,他不得不承认那残酷的回答,袁绍绝不可能放过他。
鞠义心情的变化,又岂能逃得过袁方那锐利的洞察力。
“袁绍心胸狭窄,薄情无义,非是明主。鞠子信啊,你何不归顺于我,助我袁方成就大业,我可叫你尽情施展才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诸般铺垫之后,袁方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向鞠义抛出橄榄枝。
鞠义脸上的敌意已一扫,看看袁方,再看看左右环境,越发的犹豫不决。
四周,数不清的青州狼虎之士,已是杀气腾腾,蠢蠢欲动,只等着袁方一声令下,就冲上来把鞠义和他的残兵,撕碎碎片。
正面的袁方,手中碎颅棍也在紧握,如电的冷峻眼眸中,凛烈的杀机在凝重。
招降的诚意已经给出,如果鞠义还不识相的话,袁方宁可不要他这员大将,也要杀他以立威。
鞠义所剩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