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性彪望了望匈奴战士迎着阳光闪闪发亮的马刀,突然觉得一股寒气袭来。他自从带兵以来还从没像这一次一样,完全失去自信。这种不详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脑子里,让他的智谋似乎退回了零点。
事以至此,也真的不需要他有什么智谋了。现在需要的,是面对强悍对手的勇气和对于自己老辣战场经验的信心。只需要率领他的大军冲下去,胜则兴,败则亡。
没想到,东胡还未出兵,匈奴竟然来抢攻!
左、右贤王带着手下六万骑兵从正面突击而来。楼性彪哈哈大笑
“这俩个老东西疯了么?天下竟然还有敢和我东胡铁楔军对冲的骑兵?!听我号令,前军三万出击!”
军令如山,三万精锐重甲骑兵如海啸般从土丘上奔腾而下。骏马奔驰的速度,加上铠甲重量带来的惯性,瞬间形成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光是泰山压顶的气势似乎就能瞬间冲垮对面看起来柔弱的匈奴骑兵。
可是匈奴骑兵毫不示弱,面对着杀神附体的东胡铁楔军居然没有被吓住,反而越冲越快,似乎想迎面冲上去来个鱼死网破。
这是楼性彪最希望看到的,纵然现在他很佩服匈奴人的勇气,但是实力就是实力。这样的对冲,使他有对胜利绝对的自信。自从铁楔军创建以来,在突击方面还没有遇到过对手。东胡也正是凭着这只劲旅征战草原独霸一方的。在看此时每一个冲锋的重甲骑兵,他们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坚定。楼性彪彻底放心了,他随后下令
“前军得手后,中军跟进!后军随后掩杀!”
眼看两支劲旅就要进行一场硬碰硬的对冲,似乎两支大军冲锋所带来的冲击波都已经能够让彼此感觉到。
就在两军即将碰撞的一刹那,匈奴骑兵突然像紧急刹住的高速跑车一样,戛然而止!
匈奴人忽然折返回来,顺着来时的方向纷纷退去。这下让楼性彪彻底看不懂了,两军对冲都已经近在咫尺了还要退兵?那也来不及逃跑了?难道是有埋伏?可是冒顿的五万大军就在对面不远,匈奴已经是无兵可调了啊?看来一定是两个老头子胆怯了,面对着排山倒海一样的铁楔军已经放弃了胜利的希望。那还客气什么?冲过去彻底碾碎匈奴人!
九万重甲骑兵紧跟着匈奴骑兵屁股后面追赶。眼看着就要追上的时候,突然天塌地陷轰隆一声巨响,全力冲锋的铁楔军一下子掉进一个巨大的鸿沟中。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勒住战马,连人带马摔进去两万多人。后面的死死拽住马缰绳才幸免于难,但是冲击速度太快,就算是刹住了的战马也都七荤八素的撞到了一起。东胡的战阵一下子全乱了,许多士兵从马上摔了下来,被受惊的马蹄踩得血肉模糊。
楼性彪一下愣住了。匈奴人骑马跑过去这片空地没事,怎么一轮到自己人就陷进鸿沟里了?他哪里知道,这是墨不同军事工程的奇迹。
这条沟有十米宽、几里地长、一米多深。昨天夜里匈奴人一直没动静,就是在挖这条鸿沟。墨不同在沟里立了许多的木桩,在木桩上铺上了木板和浮土,所以表面看上去像平地一样。墨不同算好了这些木桩的承重能力,正好可以撑起匈奴骑兵的重量。但是东胡的重甲骑兵自重太大,所以一踩上这些木板,下面支撑的木桩就断了。
刚刚左右两位贤王率军首先冲击,就是为了保证两军交战时一定是在有沟的区域。这样才能把他们引到指定的区域,准确无误地陷进预先挖好的鸿沟中。这一切都是墨达和墨不同精心计算好的。
东胡兵彻底被这鸿沟弄晕了,瞬间一片混乱。冒顿此时一挥手中的弯刀
“匈奴的勇士们!前面就是欺压我们多年的东胡!让他们用血和灵魂来祭奠我们死去的无数冤魂!让匈奴的铁蹄踏着他们的尸体冲向属于我们的辉煌!”
十六万匈奴骑兵像一张大网立刻包围了残存的东胡人。匈奴战士多年积压的仇恨此时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挥动的弯刀像是带着来自地狱的烈火一样喷溅在这些手足无措的东胡兵身上。此时的匈奴骑兵已经是杀神附体,而面前的这些东胡士兵就成了祭奠杀神的牺牲。
没出一个时辰,东胡最后的精锐已经全部被歼灭。此役,匈奴毙敌六万,俘虏三万。楼性彪被乱军撞下马,让铁蹄踩碎了脑袋,其余将领尽数伤亡,东胡九万大军灰飞烟灭。匈奴以伤亡五千的代价获得全胜。
原先被围住的两三万东胡人见救兵已经被歼灭又突围无望,全都请降归顺了冒顿。冒顿把所有的降兵都统一交给柳岸掌管。她是东胡公主,是前东胡王唯一的女儿。既是正统王室血脉,又是当年的东胡第一名将,在东胡人眼中威望极高。这些降卒见是柳岸公主统领他们觉得十分亲切,也都非常服从。
这是匈奴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歼灭战。每一个匈奴战士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和激动。他们不断高呼着冒顿大单于的名字,像神一样崇拜他的神武和智谋。次战役后,匈奴人已经对他们的新单于坚信不疑,对自己民族的信心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一天的鏖战已经耗尽匈奴战士所有的精力。现在的全胜终于可以让他们美美睡上一觉了。入夜时分,所有帐篷里都是鼾声一片,唯有一个人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