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凉灭亡也给南凉敲响丧钟,望着城外黑压压一片河西军,南凉上下人心惶惶。
除了秃发利鹿孤仍不甘心歪,不少原武威士人见南凉将亡,早已做好向河西投诚的准备。
更有部分南凉将军,也暗中表示,愿意打开城门迎大都护入城。
甚至还有心狠手辣者,试图借诛杀秃发利鹿孤、秃发傉檀向河西献媚。
面对危机四伏的局面,秃发傉檀不像兄长那样顽固,为了保住性命,他决心说服兄长投降。
“兄长,今国运艰危,再不投降你我恐将万劫不复。”
“想当初,孙权臣服于曹魏、谯周劝说刘禅投降,皆因局势危急而不得不向强者臣服。”
“又如当年张天锡,面对前秦大军入侵,洞察世事的人劝说其投降,可他刚愎自用,不听良言。”
“自以为张家在凉州树立了百年恩德,仰仗七代人积累的资本,拥十万精锐之师,选择负隅顽抗。”
“结果呢?整个凉州生灵涂地,富庶河西沦为废墟。”
“此殷鉴不远也,还望兄长吸取教训啊。”
“眼下河西大兵压境,南凉士无战心,外无援兵,已是穷途末路。”
“此时此刻,兄长也应当考虑一下变通的办法,采取权宜之计,亦是能屈能伸。”
听了兄弟劝谏,再想想眼前危局,秃发利鹿孤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我原本只是个平常之人,却受父兄嘱咐,肩负起邦国重任。”
“眼下不能保全国祚、安定社稷,又要将父兄的基业交予他人。”
“等将来到了地下,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父汗与王兄呢!”
看着痛苦不堪地兄长,秃发傉檀感同身受,可他深知再顽抗下去已无意义。
他擦干眼泪,强忍悲痛,继续劝解兄长。
“兄长,凡事不可为当不可强求,固执己见,只会害己害人。”
“今兵连祸结月余,城内粮食将告罄,强敌又在城外,即使是韩、白再世,恐也无力回天。”
“万望兄长采取权变之法,忘掉心中那点常人的感情。”
“假如……我是说假若,假若南凉真的国运长久,说不定将来你我还有机会重振基业。”
“但若天命真不在秃发氏身上,兄长也可以保全宗族,不然继续坐守孤城,又能怎么样呢?”
经兄弟与群臣再三劝说下,秃发利鹿孤终于决定派遣使者来到河西军营,请求投降。
同时,秃发傉檀又在城内各处张贴告示,却是秃发利鹿孤的罪己文书,以此安定人心。
“余秃发氏,以吕氏末年失德,代天行禅,上承张士彦公宗晋遗,下合河西百姓乐业民心,战战兢兢数年,虽未能重建张公往昔之盛,亦得以保境安民,使岭南为胡汉各族之乐土。”
“此余一生之慰,不意为名利所累,倒行逆施。”
“张公英灵在上,军民忠勇在下,令誉忠心均受玷染,此虽非余之本心,也不得辞其咎矣。”
“今幸有西域大都护朔,忠勇无双,功业彪炳,驱胡虏、保汉民,数年之间横行万里、威震河西,汉之霍、班,不能过也。”
“余才浅德薄,虽有保境安民之心,奈无管仲、诸葛之力,既见少年英雄在前,自当以全境托之。”
“今愿举岭南三郡,与河西诸镇相合,若使凉湟得以混一,盛世得以重临,生民得以立命,或亦可赎余罪之万一。”
“岭南之祸,罪在余一人,往者已矣,愿来者克建善政,继往圣而开太平,勿失天下之望。”
罪己文书连瞬间传遍全城,让城内百姓纷纷松了口气,不用再担心被战事波及。
随后南凉使者阴训出城,将投降文书呈给卫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南下之初,若尔等举国来投,朔必会待之如上宾。”
“今势穷来投,能保一命亦是得天之幸,至于优待……哼,想都不要想。”
被卫朔一顿冷嘲热讽,吓得阴训汗如浆下,手足无措,只能连连叩首,乞求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