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化成了异虫,但多条触手上传来的痛感也让常震非常难受。与此同时,他发现他的头痛还在继续,失血过多等身体的负面状况更让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昏厥。
常震心中担心着狼老大归来,硬撑着不敢昏厥,但他知道必须休息一下,回复身体伤势才行。思索了半天,他艰难的依靠触手带着沈明月的蛇身爬到了远一点儿的草丛里,然后完全妖化,变成异虫,至于狼老大会不会回来,回来后能不能发现他,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常震朦朦胧胧的睡着,然后开始做梦了。
梦中的他是个六七岁大的孩童,浑身脏兮兮的站在大街上,四处望着,好像是企盼着什么东西。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小女孩,跟他差不多大,拉着他的衣服,似乎对他很依恋。常震感到这女孩格外眼熟,也格外漂亮,唯有她喉咙上一条深深的疤痕有点难看。
这时天se很晚了,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好不容易一个妇女路过,常震立即向前抱住了她。
“这位阿姨,行行好吧。我和姐姐父母双亡,沦落街头,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妇女看了眼常震,然后又看了眼常震身边的女孩,只觉这个两个小孩面黄肌瘦,十分可怜。她叹了口气,拿出一文钱给常震道:“拿去买个馒头吧。”
“谢谢恩人!我姐姐是个哑巴,不能开口道谢,请恩人原谅。”常震鞠了个躬,他身后的女孩也鞠了个躬。
“不用谢了,苦命的孩子。”妇女摇了摇手,便走开了。
常震看到妇女走了,笑嘻嘻地摊开手掌,手里竟不是一文钱,而是两文钱。他将两文钱放到衣袋里,那衣袋鼓鼓的,看样子没少装钱。
女孩看到常震手里有两文钱,立即用力的扯了他两下,两手比比划划,表情十分不满。
常震笑嘻嘻地道:“姐姐,我知道这位阿姨是好人,所以只偷了她一文钱,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去可别跟娘说。”
女孩嘟起了嘴。
“好了好了,要不是看到天太晚,又完不成任务了,否则我也不会偷的。”常震向女孩笑了笑,然后拉着她跑到了街角,开始数起钱来:“一,二,三……七十九,八十。姐姐,一共八十文,我没数错吧?”
被称为姐姐的女孩摇了摇头,伸手比了个七,又比了个九。
看到姐姐比了个七十九,常震皱了下眉,随后又笑道:“算了,七十九就七十九吧。这么晚了,街上都没人,我们要不到钱了。娘又不让我们偷,还是回家吧。”
听到常震说要回去,女孩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然后指了指空荡荡的长街,似乎还想等有人出来,再讨一文钱。
常震道:“不用再等了,没恩主了。反正每天差几文钱正好,省得任务又向上加。再说多赚了钱爹也会立即输光,没区别。”
女孩摇了摇头,伸出小手在常震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
常震笑道:“没事,我皮厚,一天不挨打就难受。”
常震说完,就拉着女孩的手大踏步向另一条街走去,边走还边从兜里数出了四十文钱,塞到女孩的衣袋里:“这是你的,拿好了。”
女孩默默的从衣袋里拿出一文钱,要还给常震,常震不收,反而急道:“你有完没完,每天都这样,推来推去,还拿不拿我当亲弟弟了?”
女孩只好收起钱,默默的走在常震身边。
看到自己和女孩推让一文钱的一幕,常震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小男孩就是小时候的他,而女孩则是他姐姐常雨。这个梦也不是梦,而是他儿时的记忆。
在小时候,常震和姐姐每天都被父亲逼出来乞讨要钱,且必须讨到四十文才能回家。如果少一文,就要挨上重重的一板子。
常雨是个哑巴,口不能言,人又老实腼腆,讨钱时不会看人家脸se,常常被打。被打后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哭。常震看她可怜,觉得应该保护姐姐,就揽下了两人讨钱的份额,只让姐姐跟在他身后等着分钱。
从此以后,常震每天都要讨两人的钱,然后分出来四十文给姐姐。不过一个人讨八十文钱实在是艰巨的任务,所以他每天除了乞讨之外,也坑蒙抢骗,赚点外快。而每当这个时候,常雨都会不太高兴,因为娘是不许他们这样做的。
常震拉着姐姐的手往家走,走了一段路后路边出现了一个烧烤摊。常震知道摊主是邻居李大叔,于是打招呼道:“李大叔好!”
那卖烧烤的李大叔一看到常震,立即笑道:“常震你这个小骗子,可休想再从我这里要东西了。我小本生意,赔不起。”
常震道:“我不向你要,我买一串肉串,可以不?”
说着,常震拿出了两文钱,这正是一串肉串的价钱。
常雨见常震拿出钱,立即去拉他的手,不让他买。因为他们上交的钱本就不够,再买东西吃,只会挨更多的板子。
常震却是摇头道:“姐姐,没事了,一下也是挨,三下也是挨,没差的。”
李大叔接过常震的两文钱,给了他一个烤肉串。
常震拿到肉串却没有吃,而是递给常雨。因为他觉得刚刚偷钱被姐姐看到,会让她不高兴,所以想哄哄她。
“姐姐,快点吃了,别让别人看到。”常震道。
常雨看到常震只买了一串给自己,却是不肯吃,也从兜里也拿出两文钱,递给李大叔,比比划划,意思再买一串。这时常震却死命的拉着她,对李大叔道:“我姐姐不买的,你别收她的钱。”
李大叔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两个小孩也挺可怜的,于是拿了一个肉串道:“这个是我送你姐姐的,你们快走吧!我看你们又要挨打了。”
“谢谢李大叔!”常震欢快的叫了一声,与常雨各持一个肉串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明显已经饿极了。
静静地看着小时候的往事,常震忽然发现那小时候总觉得有点凶的李大叔对他和姐姐也是很好的。他微微一笑,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姐弟两个吃完烤串,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回到了家门口。还没进门,他爹常山就已经蹲在门口等他们了。
常山不学无术,穷困潦倒,还特别喜欢赌钱。他每天逼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出来讨钱,讨到之后就会拿到赌场去输个jing光。
此刻见到常震两人归来,常山板着脸道:“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又这么晚才回来,有没有给我好好的讨钱?”
常震道:“爹,今天街上的善人少,钱不好讨,你不能怪我们。”
常山沉着脸道:“少废话,都给我把钱拿过来!”
常雨默默的走上前去,把兜里的钱交给常山,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中有点不安,因为她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找麻烦。
常山数了一下,皱眉道:“又是四十文?怎么每次都这么巧?不会偷懒吧?”
常震马上道:“姐姐没有偷懒,姐姐已经很尽力的在要了。爹,姐不会说话,每天能要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就别为难她了。”
常山看了一眼女儿喉咙上的深深疤痕,似乎有点良心发现。他不再理常雨,转过头来对常震道:“你的呢?”
常震忙把自己的钱递了过去,并笑道:“我也是四十文,爹你不用数了,省得浪费时间。”
常山没有理他,接过钱就仔细地数了一遍,然后大怒道:“怎么只有三十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