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谁发明的已经无从考据,战国时代,大多数人认为是夏禹时的仪狄,夏禹喝了她进献的酒后,大醉,还预言说后世必有以酒亡国者。
一语成谶,夏桀、商纣的灭亡,很大程度上都是为酒所累,夏商君王贵族随葬的礼器中,占比例最大的是酒器,其次才是炊器和食器,可见酒在他们生活中的地位之重要。
周初虽然兴起过一股禁酒的风潮,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周公的子孙们也开始沉溺在这种饮品里不可自拔了,还在朝廷里设置了酒正,为酒官之长,专门负责酒的生产与供给。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不论宫廷还是民间,酿酒的技艺已经较为成熟。
在明月继续巡视酒坊的时候,狄阳就跟在后面,说道:“小人祖传的酿酒之法,讲究‘六必’,也就是秫稻必齐,曲櫱(niè)必时,水泉必香,湛炽必絜,陶器必良,火齐必得……”
明月听得认真,问道:“这六必各自有何说法?”
狄阳道:“秫稻必齐,其意是梁、稻这两种酿酒的原料要足够成熟,故而在仲冬时节酿酒最为合适。”
“曲櫱必时,酒曲和酒櫱乃制酒的必备之物,也要提前制出。”
“水泉必香,其意是必须用上好泉水,打个比方,中山的醇酎,只能以灵寿外的山泉酿造,到了邯郸,就做不出原汁原味了,赵酒也是如此,必取漳水来酿,否则必失其本味……”
原来这酿酒还有这么多讲究?明月皱眉:“若是我现在要制酒呢?月份合适么?酒曲来得及准备么?外面的这口水井里的水,可以用来制酒么?”
狄阳道:“外面的井水因为密封得好,十分干净,也能用于酿酒,酒曲等物,小人离开赵国时带了一些。但季春酿酒,恐怕会影响到酒的口感……”
“味道不必太在意,只要能制出来就行。”明月却不怎么考虑口感问题,这第一次制酒,只是实验,他也不指望能卖出去,能把那匡梁灌趴下就行。
接下来,狄阳又说了剩下的“三齐”,大概的意思分别是,渍米炊酿时的器具要洁净,所盛陶器要精良,加温发酵时用火要合适。
听完之后,明月才知道,酿酒真是家传的独门绝技,如何做出合适的酒曲,如何控制酿酒发酵时的火候,都是一门大学问,比如火候,就有“起潮火”、“大火”、“后火”之分,可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
明月暗暗想道:“幸亏有这狄阳和他的两个儿子跟着来齐国,我才能将设想付诸实践,来时我还抱怨母后往我的车队里加了太多人,如今感谢她还来不及……”
狄阳说到兴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道:“各地虽然酒类不同,但大致分为两种,分别是黄酒和醴酒,不知长安君要小人酿造的,是哪一种酒?”
这两种酒精饮品的区别,在于一种是用“曲”酿,一种是用“蘖”酿。用曲酿的酒一般含酒精度比较高,色泽金黄,称之为黄酒。另一种是用“蘖”酿,含酒精度比较低,也就是所谓的“醴酒”,即后世的甜酒,味道大概跟啤酒有点相似。
正如当世的一句俗话:“始食肉者,先食乾肉;始饮酒者,先饮醴酒。”不过当下却是黄酒更为流行,毕竟只有足够的烈度,才能让上到贵族,下到庶民的天下人醉生梦死。
昨日明月喝的,便是黄酒里最高级,度数最高的“清酒”,按理说,对于他这种年纪的人,田建应该以醴酒来招待他,结果却直接上了烈性更大的清酒来灌他,分明是欺负他年幼,想看他出丑,真是过分!
所以他就决定,用更过分的法子还回去……
于是明月摇了摇头,说道:“我要造的既不是黄酒,也不是醴酒!而是烧酒!”
“烧酒?”狄阳和他两个儿子都听得愣住了,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是哪国的酒。
明月却已是摩拳擦掌,心中想道:“田建、匡梁,汝等休要得意,一个月后,便让汝等这群嗜酒如命的腐朽贵族,见识见识俺们农村自烤酒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