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1985年。
1985年元旦这天,李华勇开过一个工程例会,一个有点特别并且开的时间特别长的工程例会。会议结束之后,李华勇晃悠悠走出会议室。走出会议室之后,李华勇甚至不知不觉哼上了歌: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
和李华勇并排走出来的李二愣子瞄他一眼:
“看不出来呀墩子,你这家伙歌唱得还是挺不错的。”
李华勇心里得意,心说那是当然,哥们这唱歌,那是无数次卡拉OK操练出来的,尤其在前辈子90年代末到新世纪初,社会上最流行“一条龙”的时候,做工程的不会唱歌简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李工你才知道呀,论学问我是没你高,不过说起这唱歌吧,那你还真得跟我多学学。”
李二愣子笑道:“你嘚瑟啥,我刚才只是表扬你哼的这旋律倒是不错,至于你这嗓音,墩子你觉得你这嗓音和搅拌站有什么区别吗?”
“搅拌站?啥意思?”
“搅拌站,那是制造噪音的地方啊。”
李华勇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妒忌,我知道李工你这是妒忌。”
李二愣子同样也笑:“不过说真的,你的嗓音虽然破,不过你刚才哼这旋律还真挺优美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李华勇心说当然优美,我这可是通过官方认证的马屁歌,而且和太祖他老人家相比,印象中这位好像只有这么一首,那旋律还能不优美吗。至于李二愣子后面这个问题,李华勇就接不上茬了,这毕竟不是这个年代的歌啊。
“山歌。”李华勇用手比划一下,然后信口胡诌:“这是我们老家那边山歌的调,所以像你这种大城市出来的人呀,那没听过非常正常。”
为了掩饰,李华勇又急急忙忙转移话题:“李工,你说咱们这样紧张兮兮准备半天,要是他老人家不来怎么办?要是人家不来的话,咱们这乐子可就大了。”
听到李华勇这样说,李二愣子微微色变:“不可能吧,不是说已经定下来了吗?”
李华勇笑道:“谁跟你说定下来了,他老人家的行程,那是下面的人能决定的吗。”
是的,他们现在谈论的,就是那位老人家。李华勇之所以无意中哼起那首歌,那当然也是因为他老人家。
事实上他老人家现在已经到了鹏城,只是还没来“鹏城世贸”工地而已。今天的所谓工程例会之所以开那么长时间,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和安排如何接待他老人家----根据地方政府传过来的消息,他老人家很有可能在明天上午时候来工地视察。
当然,之所以说“很有可能”,那就正如李华勇说的,这个安排是地方政府定的,或者说是地方政府的预愿。但他老人家会不会按这个安排来呢?或者说他会不会有其他想法或其他事呢?那就没人说得清楚。
“墩子,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真的不来?”
“这我怎么知道,而且你这话问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李华勇是真的不知道。李华勇依稀记得,前世他老人家在92南巡的时候,那倒是第一时间登上了“鹏城世贸”楼顶。不过在这个时候,这栋大楼都还没有建完,李华勇还真不清楚他老人家有没有来过。
“不过据我分析,他老人家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所以李大工你放心,你明天应该还是有露脸机会的,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哟,你可千万要好好把握。”
李华勇一拍李二愣子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架势。
“分析?你刚才还说你不知道,这人家来不来的事情,你还能分析得出来?”
“政治敏感性!李瑜同志,这就不是我批评你了,你这人虽然业务水平不错,但是你这个政治敏感性实在是有待加强啊,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政治正确吗?”
“政…政治正确?”
“是滴,李工我跟你说吧,只要是涉及政治正确这种事情,即便再大的人物也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估摸着,明天这一趟他老人家是非来不可。”
“你就扯把你,没看出来墩子你还真能扯啊,咱们就是帮人盖房子的,这也能被你扯上什么政治正确?”
“这哪是我扯上的,这不明显就是你那个…”说到这李华勇比划一个手势:
“你那个对象扯上的吗?你没看最近几天的报纸,她都把我们的施工速度称作鹏城速度了,她这个联系好啊,她这样一联系,那当然就扯上政治了。你想想这特区也创办好几年了吧,到现如今,整个鹏城又有多少能比咱们项目更拿得出手的东西呢?因此我认为呀,明天这出戏,那是非演不可。”
李二愣子顾不上其他,他急急忙忙跟李华勇撇清:
“墩子你别乱说,我跟她不是对象。”
李华勇无所谓的说道:“知道知道,你们现在可能不是,但过些日子应该就是了,所以我只是提前几天说而已,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