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后一点吴世恭倒有些不明白,怎么国防工程有让私人出钱的道理呢?于是吴世恭就向秦良玉请教,秦良玉笑着回答道:“本来建造大营,朝廷多少都会拨出些钱粮的,当然这些钱粮也肯定是不足的。不过这次由你自己出银子建造大营,只能够怪你这臭小子做事太嚣张了,卖地卖的整个京城是满城风雨的。要不是那些权贵使力,你这臭小子就不仅仅是自己出银子修造大营了,你吃到嘴里的银子都要吐出一部分来。”
秦良玉还没有对吴世恭说,要不是现在的秦良玉的手中有崇祯皇帝的那三首御诗,他们俩就别想安安心心地拿到这些卖地的银子。
双方发配好了战利品,结算了卖地的银子以后,秦良玉和马祥麟就单独邀请了吴世恭喝一顿告别酒。而白杆兵和吴世恭的兵丁也来了一场盛大的聚餐。
这一路上的并肩作战,这两支军队中,上到武官,下到兵丁之间很多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再加上明天就要分道扬镳了,在这个时代,这一分别也许就不会再见面了,尤其有些白杆兵要到关外去作战,甚至是生死两别。因此,所有的人都显得是十分的放纵。
在频频的敬酒下,很多人都纷纷地喝醉。尤其是书墨,在白杆兵武官的不断敬酒下,他没一会儿就抱着一个盆子开了闸。可这小子今天倒也挺豪气,一边开闸,一边依然拼酒。不过书墨抱着那个装有他的泔水的盆子到处晃动,真正成为了一个“楚留香”,到处留酒香。
从大帐里看到外面武官和兵丁的丑态,秦良玉、吴世恭和马祥麟也都是笑呵呵的。
秦良玉笑着对吴世恭说道:“这次分兵,老身和祥麟的儿郎的粮草反正有沿途供应,这营中多余的四千多石粮草也就送给你啦。”
吴世恭很是高兴,他举起酒杯向秦良玉敬道:“小子这里就多谢干妈了。”
“你这臭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沾染了一些军将的恶习。今ri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相见。老身就在这里规劝你一句话,小节有亏这也无甚大碍,但你要把忠君时刻放在心上。爱兵如子这是好的,但是为了皇上也要舍得让儿郎们牺牲。”
吴世恭这时候酒也喝的有些量了,所以也就吐了真言。他摇了摇头说道:“干妈,这一路上小子也看明白了。我们这些武官就是后娘养的。我们舍命去勤王,那些文官却连粮草都不给我们。”
“这倒也算了,可看看其他那些友军的模样,都蠢如猪狗,他们不拖咱们的后腿都已经是好的了,要想他们支援我们,那就想也不要想了。”
吴世恭没有发现秦良玉的脸se已经有些不对,他接着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就看看干妈您吧。两位亲兄弟都为国捐躯了。马兄弟也残了一只眼。而白杆兵这么多好儿郎啊!都倒在了沙场上。可干妈你到底获得了一些什么呢?除了一些虚名,什么也没有得到。”
“干妈你也知道,小子手下的儿郎都是些军户。他们平ri里在地方上做牛做马的也就不去说了。这次勤王,儿郎们都是好样的,二话不说来到了京城和鞑子拼命,死伤了二百多人。可朝廷发下来的赏银呢?分到小子手中的才三百两。三百两啊!干妈您说朝廷把我们当人看了吗?我们要求的不多,就是要被当人看啊!”
“小子说句拂逆干妈的话,今后如果朝廷要小子打仗,小子确实就要好好地想一想再说了。小子也规劝干妈一句,以后悠着点,别这么拼命。您老还是多保重一些身体吧。”
秦良玉终于听到了忍无可忍,她站起身,把手中的酒杯扔向了吴世恭,怒骂道:“你这目无君夫的混蛋,给老身滚出去。”
吴世恭虽然做了个铁板桥,躲过了秦良玉扔的那个酒杯,但酒杯里的酒水还是洒的吴世恭一头一脸,显得是特别的狼狈。吴世恭撇撇嘴,刚想回嘴,就看到马祥麟在一旁做着暗示,让吴世恭暂时避一避,躲过秦良玉的火头。吴世恭也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大帐。
等到了吴世恭离开以后,马祥麟规劝秦良玉道:“母亲大人,吴兄弟这人还是肯为皇上打仗的。他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不过儿子认为还是有些道理的。”
正在火头上的秦良玉甩手就给了马祥麟一个耳光,马祥麟连忙跪在了地上。秦良玉扬手刚想来第二下,可他看到自己儿子瞎了的那只眼睛,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来。
秦良玉想到了自己冤死的丈夫,想到了两位战死沙场的兄弟,想到了当时陪伴在自己和丈夫身边的那些老亲兵,现在也没有剩下几个人了。秦良玉的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落。马祥麟也陪着流下了泪水。
在大帐外的护卫们,听到了大帐里的动静,都涌到了大帐门口,就看到秦良玉和马祥麟都在相拥而哭。秦良玉不想在自己的护卫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软弱,所以她就拼命想忍住眼泪。可她抚摸着儿子的脸庞,眼泪却怎么样都止不住,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