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伸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将混元真气缓缓灌入她的体内:“你不用害怕,我是罗鹭的师父,这次受了他和你哥哥所托特地来救你回家。”
说话功夫,裘芷仙全身发暖,仿佛置身于温水之中,继而发现手脚已经恢复自由,她拥被坐起,哭泣道:“道长当真是罗鹭表哥的师父?我听说他家里被雷劈了,下落不明。”
岳清道:“当日我与妖人斗法,炸破了他家的房顶,现在已经无碍了,他被我派去金佛寺办事,过几日你就能见到了。你快穿上衣服,然后我送你回家。”
岳清转身走出石室,看着门外面的阴阳叟,默然片刻:“司徒道友,我知道你与两个师弟不同,这宫中的少年男女都是花钱买来的,只是即便如此,恐怕也是有干天和,他们被你采补三年之后再送还家里,元贞丧尽,精气匮乏,回去之后恐怕活不过三十,今日这场事故,未必不是你的劫数,若非你愿意还人,恐怕不好收场啊。”
阴阳叟听他话里暗带威胁,又把女子那种心胸拿出来:“我修道六百余年,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便是当日的太乙混元祖师在世时,也不敢说来指点我如何修行,采补阴阳,调和太素,本就是我这一门的法道,人我已经完璧奉还,道友赶紧带了人走,莫要管得太宽了。”
岳清用手指着他笑道:“司徒道友不想看到我,不过咱们俩有缘,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完也不再理会阴阳叟错愕怀疑的表情,转身又重新走进石室。
裘芷仙刚把鞋子穿好,看见岳清进来,顿时吓了一跳。
岳清道:“你不必害怕,我这就送你回家去。”
裘芷仙虽然还没有完全相信他,但现在这种情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别无选择,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位面目英俊,态度和蔼的道长是个好人,没有骗自己。又对着这种面对困境无可奈何的状况感到难过万分,流着眼泪,跟岳清走出神女峰。到了外面,迎着凛冽的山岚云气发呆,又摸着眼泪,看向脚下的悬崖峭壁,以及蜿蜒奔腾的江水,思忖着如何在不用对方背的情况下自己爬下去。
“你莫害怕,我用法宝带着你,马上就能看到你的哥哥嫂子了。”岳清说完,将袍袖一展,放出太乙五烟罗,化作一片五色烟岚裹住裘芷仙,腾空飞起,星驰电掣一般往西方飞去。
岳清带着裘芷仙回到灌县,兄妹亲人重新相见,抱头痛哭,这一场惊吓,几乎让他们家破人亡,好容易苦尽甘来,一切都过去了,裘友仁准备了一百两银子总被送给岳清当谢礼,并且张罗着派人买米,搭起粥铺长棚,向流民施舍粥粮,以积功累德,酬谢上苍。
谁知当天晚上,裘芷仙便向哥哥提出来,想要跟随岳清去五台山出家修道。
裘友仁哪肯同意:“罗家表弟已经拜师,他父母早逝,我只大他一岁,也不好管教太多,还想等他从成都回来,再跟他说明,咱们两家的亲事到底如何操办,他若是下定决心,学神仙入山隐居,我还想着跟他解除婚约,再给你寻一份好的亲事。你如何也学他那般,若真做了道姑,独身终老,让我如何跟咱们爹娘交代?”
裘芷仙看似柔弱,实际上却颇固执,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再没有回头的,她哭着跟哥哥说:“我被妖人掳走一日,虽然表面上只说出去访亲,但当时那样大的疯狂将我卷走,附近十几里之内的人只要不是瞎子哪个看不见?在他们眼中,妹妹已非完璧,谁家还肯要我?即便你多添嫁妆,求的人要,我嫁过去焉能好过?十里八村都戳我的脊梁骨,除了一条白绫吊死在房梁上我还哪有其他活路?况且嫁一个村汉,不过几十年岁月,容颜易老,岁月如催,到头来终究是一个土馒头!若是没遇上岳真人也便罢了,既然有这番仙缘,我绝不能放弃。”说到这里,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袖底拿出一把剪刀放在雪白的脖颈之间,“哥哥允我便罢,若不允我,横竖将来要憋屈而死,不如现在就来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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