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人明了天数,懂得顺应天时,养气全命,譬如冬至做什么,春分做什么,何时睡觉,何时进食。所谓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似凡夫那般错乱妄为,嗜酒纵欲,昼夜颠倒,耗散真形。因此即便没有特别驻颜,也大多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
男子八岁一节,十六岁肾气充足,发育完全,若能保存精气,便不会显老,甚至外貌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司徒平从两三岁的时候就跟随岳清修道,色气纯阳,真气至柔,今年虽然已经十八岁,但看上去还是十六岁模样。
原本秦紫玲看他,只当成是一个走入歧途的邻家少年,又从诸葛警我那里听说过他的身世,父母双亡,又差点被妖道岳清炼成神婴剑,带着一种怜悯的先入为主跟司徒平接触,觉得他阳光率直,又有正气,所以对于他是十分信任的,白骨神君刚到的时候,她本来可以带着妹妹用弥尘幡逃走,但还是留下来帮助司徒平共同御敌,一方面是有求于人家,一方面也是觉得司徒平可靠。
然而现在却被司徒平困在这里,发动十龙阵法不同地向自己攻来,看那架势,若是自己不加抵抗,肯定是要被打成粉身碎骨的,不禁又气又恨,心想自己过去真的是瞎了狗眼,竟然相信一个左道妖人,不禁把细眉竖起,右手取出弥尘幡放出数百道匹练似地红气,将水龙裹住,只是此龙乃是阵法所化,弥尘幡虽然也有纳须弥山于微尘的功效,但到底比不过纳芥环那样的天府奇珍,无法将水龙强行收走,不过却也使水龙不能近前,更发出一团五色彩云将她所在的岩石罩住。
秦紫玲恨司徒平戏耍自己,右手持定弥尘幡护身,左手催动那条银锁,灵蛇一般的银色光带陡然向内收缩,要把玄玉和寒光锁住,二童立刻齐喷一口真气在那地寒钟上,一声闷响,音波荡漾开来,银色光带竟被撑开,接连运功三次都不能靠近二童体外一丈之内,秦紫玲心中惊讶,看了看空中司徒平脸上那似笑非笑,高傲不屑的表情,一咬银牙,又从银锁上把心形银光发出来。
然而这次二童有了准备,玄玉立刻催动天一玄冰,巴掌大的冰晶瞬间化成一片白雾,将自己和弟弟护在里面,迅速结成一块假山大小的冰块,那两个心形银光被挡在外面,绕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无法钻透进去。
秦紫玲惊讶得无以复加,心想难道不知司徒平是个可恶的,这两个小孩也跟他一起演戏?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陡然之间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长啸,透过河床上方倒扣着的水阵,可以清楚地看到覆盖在水阵上的粘稠碧火开始分裂成一团团磨盘大小的人脸,有的横眉冷目,有的面带讥笑,有的满脸炽热,有的痛苦悲戚,数万张碧焰面孔盘旋飞舞,在头顶上方涌动,随着那声长啸戛然而止,一只亩许大的白骨利爪从天上当头抓落,目标不是司徒平,而是秦紫玲。
秦紫玲惊呼一声,拼命喷出一口真气,催动弥尘幡,彩云向外膨胀,托住白骨神爪,司徒平的十条水龙乘隙撞来,一口鲜血从秦紫玲口中压抑不住地涌出来,她恨恨地瞪着司徒平,只是无法开口骂人,否则真的是要爆粗口了。
那巨大的白骨爪五根十余丈长的指骨仿佛牢笼一般向下将秦紫玲扣在里面,强行压迫向内攥紧,随着一声嘎嘎怪笑,玄玉和寒光身体周围忽然现出点点碧火,其中隐藏着许多暗影细丝,那是白骨神君用头发织成的磷阴鬼王,活人只要被其网住,立刻便要被鬼火焚身,任其摆布,对魂魄伤害犹大,白骨神君常用它捕捉修道人的元神去祭炼法宝。
玄玉和寒光与寻常精魄不同,跟这陷空老祖修道又久,虽然妖法摄魂,却没有立即被其收去,玄玉喷出一口白雾,那妖网原本若隐若现,抓不到摸不着,一般的飞剑也对其无效,然而天一玄冰毕竟与众不同,白雾喷出,那些碧火纷纷被冻在一块块拳头大的冰块之中,兀自燃烧跳跃,黑色网丝也吃寒气冻住,表面上包裹一层冰凌,被迫出现,再被地寒钟一阵,立刻碎成齑粉!
司徒平急声喊:“白骨老妖!我那两个徒儿来自陷空岛,即是我师父的徒孙,也是陷空老祖的徒孙,你敢动他们,咱们两家都不会放过你!”一边施法催动阵法,加紧攻击秦紫玲。
空中再次传来白骨神君的怪笑:“你师父也好,陷空老祖也好,再加上峨眉派,在我眼里全都一文不值!今天我不但要抓走他们,还要连你和那两个小狐狸一起带走祭炼我的有名神幡!”
说话之间,天上飞下来一幢三丈多高的碧绿色火焰,飞速下落之际,先打出三枚白骨阴风箭向司徒平,并两根白骨飞叉,又向秦紫玲打出一支白骨飞烟箭,同时身形一晃,迅速切近银色光带直取二童。
司徒平放出南明离火剑,将白骨阴风箭和白骨飞叉一起绞断,在空中炸成一大片碧绿光云,吃剑上佛光神焰一扫,立刻烟消云散,然后便看见白骨飞烟箭在弥尘幡所化彩云之中炸起万道紫焰,整片岩石都化成一座火山!
秦紫玲法力毕竟远不如白骨神君,况且弥尘幡也不是这样硬抗来用的,彩云立刻便被震散,外面那白骨神爪立刻就要将她抓在手里,秦紫玲在岩石上鲜血狂喷,自知一败涂地,今天难逃一死,哪知道司徒平那十条水龙没有向她攻击,反而缠上白骨神爪的五根手指,轰地一声,水汽和紫焰爆成一团,四处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