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算了吧,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了,再说了,你还有这么一大堆的徒弟需要养活,你扯得起吗,老六,咱们混了半辈子了,都老了,该是为老婆孩子干点儿正事儿的时候了……”三哥神情复杂而坚定地拍了拍韩老六的肩膀,“走了,沒事儿别联系我,好好做你的生意。”
说着,一个韩老六汽修厂的小技工开着一辆面包车进到库房里,三哥再次看了一眼沉默如松的韩老李,一竖大拇指,就上了车。
那开车的小伙计很机灵,只管开车,一句话也不多说。
“你他妈傻逼一个吧,也不问我们去哪儿。”三哥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斜楞了那小伙计一眼,笑骂道。
“你说去哪儿咱就去哪儿,我师傅说了,你最烦话多的人,呵呵”那小伙计扭头看了一眼三哥,龇牙一笑,透着一股子善于察言观色的灵气劲儿。
“你师傅平常都说我啥了,是不是总jb埋汰我啊,说实话,不说实话我阉了你个瘪犊子啊。”三哥是阴天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和那开车的半大孩子逗起了闷子。
“沒有沒有,我师傅总说这辈子就交下两个可以过命的朋友,一个是当年替他挡刀被砍成植物人的把兄弟,另一个就是你,说是你出狱后一直他照顾我师娘和孩子,直到他出狱,这么多年,一句要情儿的话都沒说过,是真爷们,真兄弟……”那小伙计说得自己也开始激动了,脸色涨红。
三哥沒有说话,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似乎又沉浸到了曾经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兄弟情仇的往日江湖记忆之中。
半响,三哥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们看见现在的韩老六了吧,就是一老实巴交的修理工,有时候修车被一些家里有俩糟钱儿的屁孩子骂几句,也只是一笑而过,可你们能想象得到吗,这韩老六当年可是呼伦贝尔头一号的大混子,拎刀砍人是家常便饭,当年别说你指鼻子骂他,你就是在馆子里吃饺子不放酱油,他都可能削你一顿你信不,呵呵”
看着背影里都透出一股子泛黄的沧桑的三哥,我募地产生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真不知道这些看着普通平常、却曾经都是叱咤江湖的社会大哥们,在他们如今早已褪尽戾气的平淡面孔下,隐藏着多少让人不寒而栗又热血沸腾的黑道往事啊。
“小兄弟,黑道不好混,江湖是非多,象我和老六这样能不落残疾、老婆孩子也都活下來的,已经是奇迹了,所以,人间正道是沧桑,跟着你师傅好好学手艺、走正道儿才是守本分,记住沒。”三哥看向那小伙计,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并看似无意地回头朝胖子、卓凡二我们四个看了一下,不知道真是无意之举,还是若有所指。
一路无话,回到三哥的旅店之后,我们稍事休息,卓凡二就张罗着要回雅克什,虽然三哥不知道卓凡二目的何在,但也沒有过多地阻止,毕竟卓凡二有责任在身,他要回去,必然由他的理由与考量。
不过,这次卓凡二谢绝了三哥执意要找车送我们回去的好意,而是带着我们坐公交车回雅克什,对此,我和胖子是举双手赞同,因为在公交车站和长途客车上,都装有监控摄像头,即便是李茂派出的手下找到了我们,他们也不敢在这种到处都可以留下他们犯罪证据的公共场合行凶。
倒是老烟儿奶奶不肯和我们坐公交车回雅克什,我知道她是不喜欢车上那种嘈杂的乱哄劲儿和腌臜的气味儿,况且她们五族同类遍布整个东北地区,要想回到雅克什,老烟儿奶奶恐怕有一千种方法,就像她來时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一样。
送走老烟儿奶奶,我们仨就直奔公交汽车站,选了一趟公交车直奔雅克什而去。
回到了雅克什,卓凡二沒有让我和胖子回家,而是直接打车去了石局的办公室。
见到神情显得很是疲惫的我们仨,石局多少有点儿意外,换上便衣,想领着我们出去吃口饭歇一会儿,但被卓凡二拒绝了。
看起來,卓凡二对石局的办公室很熟悉,进到套间里面,翻出一堆无糖的饼干之类的食品,又自己动手,给每个人冲了一杯无糖的奶粉,一边吃着,一边向石局汇报去海曼村的整个经过。
听了卓凡二尽量不加渲染的讲述,石局半天沒说话,不算太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们吸溜吸溜和奶粉、吧唧吧唧嚼饼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