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们二人的功力,再加上赵容暗中的安排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因为这终归是在赵容府中,他赵容怎么安排的,苏秦如何能知晓?
苏秦甚至连太子身后的墙壁都不放过,他在宴会开始之前,特意安排二十位校卒立于太子的身后,目的正是要预防有人从太子身后突然袭击。
苏秦犹记得三年前在齐国时,田同就曾在宴会堂的墙壁中修建了夹层,图谋不轨。幸亏田同原配夫人逍遥子孙瑶破坏了暗道,否则齐王田辟疆也逃不过背后的破墙而出的袭击。
苏秦自己紧邻着太子赵雍,坐在他的右手边,这也是他有意做出的安排,有苏秦在右手边,太子北部的侧翼就有了保障,而苏秦又可以随时观察着南边,警惕太子左手方向发生的危险状况。
通过自己的精心布置,苏秦已经把太子的周边防护得像一个铁桶一般,令刺客无机可趁。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担心百密一疏,可能存在自己没有想到的因素,因此苏秦绝不敢大意。
“今晚太子能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胜利,无论如何要确保太子无恙!”苏秦一再心中暗自提醒着自己。
赵容言辞恳切、慷慨陈词一番,然后他才请出了太子,说道:“我的兄长,也就是当今赵国君上本意是要出席今晚的宴会,但是因为合纵大会后天就要召开,他忙于筹备事务,所以不能前来,甚为遗憾。”
“但是,君上特意派来了赵国的储君——太子赵雍前来看望大家,下面我们就请太子殿下宣布宴会开始。”
太子刚才听叔叔赵容口若悬河地大讲特讲,心中就有不快,心想:“你不就是主持宴会吗?干嘛长篇累牍地讲那么些话,你都讲完了,我下面讲什么呀!”
等到了赵容所谓隆重介绍自己的时候,太子更为生气,因为赵容仅仅分配给他了一个宣布开始的任务,连请他致辞的话都不说。
在如此正规的宴会场合,在列位诸侯使臣的面前,他堂堂赵国太子总不至于只是个摆设,说一句开始就完了呀。须知每一位使臣都是一个国家的喉舌,他们回国之后,向各自的诸侯汇报时,让宗正赵容占尽了风头,而赵国太子留下了一个软弱无能的形象,这成何体统。
赵雍不服地想到:“我尽管是你赵容的晚辈,可我毕竟是一国的太子,即便是在宗室之中,我也是将来的‘大宗’,而叔叔赵容官职虽为宗正,但是也是‘小宗’,根据宗族的礼制,小宗要服从大宗。我赵雍一点儿都不在你之下呢!”
赵雍想到了这些,心中愤愤不平,他霍然地直起了身子,也尽量使用大嗓门,向面前的诸侯使臣们说道:
“刚才我的叔叔宗正赵容,热情地欢迎了列位使臣。我正式代表我们赵国君上以及全体的子民,欢迎你们参加合纵大会。朋友们从远方来,我们赵国万分高兴和欣慰,诸侯齐心协力,消除猜忌,共享太平,这是赵国之福,诸侯之福,天下之福!”
“列位远道而来,十分辛苦。我们赵国虽然不敢自称大国,但是也愿意竭尽全力盛情款待各位。请你们今晚放开胸怀,尽情地欢饮,共襄盛举!……”
苏秦察觉到了太子的话语中暗含着一些讥刺他的叔叔赵容的意思,言语之中处处透露出他太子赵雍才能真正地代表赵国和赵国子民,而赵容至多也是代表一部分人而已。
果然,苏秦发现赵容听罢了太子的致辞,脸上略显愠色,他不高兴地摆弄这面前的酒杯,不时斜眼看看太子,目光之中好像透出了一丝不屑和几许凶狠。苏秦看到这种情形,心想:“赵容你还是藏不住狐狸尾巴了吧,从你的眼神中我还看不出你的那狼子野心来吗?”。
然而,赵容凶狠的眼光只是刹那间闪现了一下,很快他就收敛住了自己的心性,继续仿佛无聊地把玩起酒杯来。
太子赵雍要在诸侯使臣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叽里咕噜地说了好长一段话,听得诸侯使臣都有些耐不住了,苏秦看到陈稹都与张仪耳语了起来。苏秦为太子着急,冲着太子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停下别说了。但是太子讲得兴起,滔滔不绝。
苏秦自忖也不能站出来打断太子的致辞,他干脆采取了充耳不闻的态度,密切注视起陈稹和张仪来了,猜想着他们今晚一起出席宴会的意图和可能做出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