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月娉婷还未靠近,却是易悦马蹄一转,扬手拦在了娉婷的面前,“郡主,陛下很快就会回来,郡主还是赶紧回宫吧,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殿下恐怕又要被罚禁闭!”
娉婷听易悦拿陛下来压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的瞪了眼易悦,“好!我回宫,但是他,也必须跟我回去!”
她身子一转,手指指向沈沉澈。舒悫鹉琻
易悦的脸色易不可见的变了一下,却很快又勾起一抹笑意,“可以,你想要带他走,我不拦你,但也不会帮你,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不帮就不帮,谁稀罕!”娉婷轻哼一声,转而看向沈沉澈,“喂,你知道我是谁么?”
沈沉澈本就不是好性子,平日里所有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退避三舍,他也懒得与人多说,此时更不想搭理月娉婷,策马转身就要走。
易悦却再次拉转马头,拦在沈沉澈的面前,“要走可以!留下马车中的人!”
沈沉澈也不看他,直直抛下四个字,“看你本事!”
月娉婷被沈沉澈冰冷的语气惊得目瞪口呆,月冗城中,如今尚无人敢对易悦如此说话,连她都是讨好居多。
易悦却笑了,然而眼底却丝毫看不见他的笑意。
“不要与悦哥哥争了,你斗不过他的!”月娉婷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沉澈完美如雕刻般的五官,缓步上前,“你随我回宫,我保你荣华富贵,这月冗男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沈沉澈厌恶的撇开视线,“让开!”
月娉婷却寸步不让,“悦哥哥,我决定要成婚了,待母后回来我就告诉她我要大婚,将来待我成为皇太女…”
她直勾勾的看着沈沉澈,“我也会册封你为皇太夫,我只要你一个人!”
跟在月娉婷身后的嬷嬷听到月娉婷的话吓了一跳,忙上前道:“郡主,皇太女一事至今尚无定论,万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直言不讳,若是被御史台……”
“御史台御史台~”月娉婷大喝,“御史台那些人不就是说本宫名不正言不顺吗?不就因为长公主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吗?如今全天下皆知,慕容玖已经死了,就算我只是陛下的养女,这皇太女之位也非我莫属了!”
“殿下~”那嬷嬷见月娉婷越说越口无遮拦,急着拉住她,“我的殿下啊,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胡说!”
嬷嬷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听说前几日大祭司已经回来了!”
提到大祭司,月娉婷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依旧不肯低头认错,“回来又怎样,月冗几百年来都是女主即位,就算他是大祭司,也管不了朝中之事!”
嬷嬷急道:“我的小祖宗,你难道真不知道吗?就算祭司大人得不了皇位,可是他的话在陛下的耳中分量可不轻哪!”
“那又如何?”娉婷转手拂开嬷嬷,再次走向沈沉澈,“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跟我走!你若跟我走,马车中的人我就留她一命,否则~”
娉婷手一扬,周围的隐卫同时逼近。
浮动的杀气将马车的车帘撩起,娉婷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马车中的人。
易悦也不由的转过了视线,方才的惊鸿一瞥还在脑海盘旋,如今再次看到车厢中沉睡的人,仿佛心口一下子被击中,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娉婷的脸色却一变,死死的盯着车厢中的人,抬头问沈沉澈,“她是谁?”
沈沉澈早已不想多留,若不是担心吵醒慕容玖早已挥剑而下,如今再忍不住,掌心一张,长剑自袖中滑出,幻出银白实形,在阳光下折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杀气从剑周身流转而出,从空气之中转出了强大的气流漩涡。
早就吃过沈沉澈亏的禁军见他拔出剑,皆不约而同的齐齐后退了一步,银色的光芒清清楚楚的映出他们眼底的恐惧。
月娉婷身后的隐卫对视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俱是迟疑与不敢置信。
然而月娉婷却根本不管,眼神一沉,怒声喝道:“把他给我拿下,本郡主就不信,本郡主想要的人还有得不到的!”
视线一转,杀气自昏睡中的慕容玖身上扫过,“她,把她先给本郡主杀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剑气已经朝着月娉婷疾飞而来,剑气凌厉,在半空便化作实形的气剑,带着慑人的杀气刺向月娉婷的心口。
月娉婷感觉到杀气逼近,蓦然回首,只看到一把银光长剑在自己的眼中越来越近,吓得身子往后一仰,便跌坐在地,再也移不了步子,身后的嬷嬷也早已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两边隐卫双剑合十,朝着沈沉澈击出来的气剑狠狠的撞了过去。
“噗”的一声轻响,华光在空气中炸开,强大的气流直接将隐卫的两柄剑都断成了一块一块的铁片,而凡在剑势三步之内的人也都被震飞了出去。
娉婷本已经跌坐在地,被剑气一震直接滚了出去,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强大的力量将树干都撞得“咔嚓”一声,而她则撞得满脸痛苦。
沈沉澈一剑既出,便已将剑收回,为了保护慕容玖,暴戾的气息收放自如,顷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之前那雷霆一剑不过是所有人的错觉。
“郡主~”娉婷身边的嬷嬷吓得脸色发白,忙过去扶起娉婷。
娉婷痛的一声惊叫,冷汗直冒,身子往前一倾,一块玉质的腰牌从她的袖中飞了出去砸落在地,碎成数片。
她用尽自己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把他们给我杀了,只留他一个活口!杀了他们!杀了!杀了!杀了!”
隐卫虽心底有疑,却也不敢犹豫,何况那传说中力破山河的“银河”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沈沉澈的佩剑应该与他一起远在雪原极地的无极峰顶才对。
只听隐卫首领一声尖哨,周围的人飞速旋转散开,看似松开了对马车的围堵,然而细细去看无论是哪一面马车都无法突围而出。
娉婷在嬷嬷的搀扶下站起来,看着沈沉澈的眼神依旧是极其的痴迷,而转向马车时却尽是杀意。
大街上剑拔弩张,周围所有的人早已溜得一干二净,看不到一个人影,两侧的店铺也都门窗紧闭,如此大张旗鼓的对峙在月华城中还从不曾有过,每个人都害怕自己倒霉遭殃,早早便避开了去。
月娉婷的隐卫都是女帝亲自从自己的死卫中遴选出来,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甚至有西绛出来的灵师,能凭空操纵周围的东西,甚至能空手将眼前的东西凭空消失,化成灰末。
隐卫摆好阵型,双手打开,空气中无形的气流涌动起来,连接成线,浮动在半空之中形成一个诡异的图腾。
图腾中心的两颗圆形仿佛一对黑色的眼睛,森冷而残忍的盯着仿佛已在囊中的马车。
半空中一道华光闪过,仿佛一蓬细雨落下,将所有的一切都泯于无形之中。
众人抬头,视线所及处,身穿黑色大袍的男子坐在屋檐边,袍脚从光滑的檐边滑落而下,垂在半空,却可看到他一腿屈起,踩在檐边,明明看似危险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是优雅无比,如履平地。
周围的视线看到屋檐上的男子时,纷纷低头,跪了下来。
月娉婷见到屋檐上的人,也顾不上沈沉澈与慕容玖,朝着前方奔去,“惊鸿哥哥~”
月惊鸿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如展翅的大鹏,高傲而尊贵,“娉婷,你不好好在宫中跟着夫子学习,为何会在这里,陛下不在宫中,你便又任性偷跑出宫了吗?”
月娉婷被月惊鸿的语气一惊,脚步收了收,却还是慢慢的蹭到他的身边,理直气壮的道:“我就是听说今日城中有奸细方才出宫的,母后不在,我重任在身,当然不可能任由奸细在月华城中肆意,破坏了我月冗的宁静!”
月惊鸿捋了捋袖子,似乎想要帮月娉婷作主,“奸细呢?”
娉婷眼神一闪,转身只向马车,“就在马车中,躲在马车里的便是奸细!”
月惊鸿低头看了娉婷一眼。
娉婷被月惊鸿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但很快又挺胸,直视月惊鸿的眼睛。
月惊鸿还未靠近马车,沈沉澈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今日真是见识了……”
月娉婷见月惊鸿认识沈沉澈,眼中顿时浮现欢喜之色,仿佛与沈沉澈的大婚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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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然而月惊鸿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都大惊失色,“姐姐如何?”
“姐姐?”月娉婷愣愣的看了眼自己的嬷嬷,视线在月惊鸿与沈沉澈之间来回打转,“惊鸿哥哥,你说谁?”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皇室中人,即使不是,也是与皇宫极其亲近之人,谁心底都清楚,作为月冗女帝月姝的胞妹,长公主月影唯一的儿子,又是月冗唯一皇室唯一的男嗣,更是西绛最年强灵力最强的大祭司,能让月惊鸿心甘情愿唤一声“姐姐”的这世上除了他的胞姐慕容玖恐怕再无他人。
那嬷嬷狠狠一抓月娉婷的手,方才还温和的眸子此时凌厉无比,警告的看着月娉婷示意她不要说话。
月娉婷被嬷嬷的眸子看的心底一条,咬着唇不说话,眼睛却死死盯着依旧安静的马车。
片刻,车帘晃了一下,车中传出清冷的声音,“惊鸿,这月华城当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一声惊鸿,众人失色。
然而,月惊鸿又说了一句话,“一切惩罚但请皇姐示下!”
“算了!我想歇着了!”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却拥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回吧!”
月惊鸿走到马车边,“皇姐,皇太女府邸早已建好,长公主府邸如今也为皇姐空置,咱家美貌无匹、尊贵之上的娘亲说了,不论皇姐要住哪里,都让我日夜陪着,小心伺候!”
马车中“扑哧”传出笑声。
月惊鸿却眼神微微一变,抬头看了眼沈沉澈,没再多废话,脚下一点,掠上屋檐。
沈沉澈也心知有异,便不多停留,低喝一声,跟上了月惊鸿的身影,从头到尾没有多看周围的人一眼。
而马车中的人也自始至终都未再露出真容。
月娉婷看着远去的马车,狠狠的绞着自己的衣摆,眼中露出恨意与杀意。
城中的小插曲过去,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乎整个月华城便都知道了长公主的长女回来了。
现今月冗女帝未有留下子嗣,从登基开始便有口谕,将皇太女之位留给外嫁的胞妹月影之女慕容玖,但因慕容玖从小养在天祁大昭寺,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近年,朝中大臣屡屡以国祚相逼,让女帝趁早选择其他的继承人,因此经过多方挑选,选择了皇室之中的旁支之嫡女月娉婷过继到陛下膝下,先册为郡主,待过了及笄之宴,若慕容玖还无音讯,便正式册封为皇太女,甚至连皇太女的府邸都已经建好。
马车直接从长公主府邸的正门驶入,因为马车宽大,公主府的下人慌忙拆掉了门槛方让马车顺利进入。
车帘掀开,元双双先下了马车,车厢之中慕容玖依旧在沉睡。
沈沉澈将慕容玖从马车中抱了出来。
月惊鸿袖子从慕容玖鼻尖一拂而过,“姐姐,不要装睡了!”
慕容玖低叹了一声睁开眼,望入月惊鸿眼中。
元双双惊喜的道:“小姐,你可醒了,方才……”
“方才你做的很好!”慕容玖的语气淡淡,看着元双双的眼神带着赞赏,“临危不乱,反应敏捷,确实当得起我慕容玖的人!”
元双双愣愣的张着嘴,半晌,“小姐,原来你…方才醒着?”
她就是担心慕容玖昏迷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会趁势作乱,因此才模仿她语气说话。
月惊鸿上前道:“那是自然,我出现的时候姐姐就醒了,因为我袖中有西绛特有的安宜香,不管什么真晕假晕,一闻即醒,且神清气爽,精神……”
“好了!”慕容玖制止了月惊鸿得意洋洋的语气,“既然回府了,你就说说,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到月冗来究竟所为何事?”
元双双不解的望着慕容玖,显然还未曾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沈沉澈却只是看了一眼月惊鸿将慕容玖放下,没有说话。
月惊鸿忙上前扶住慕容玖,“姐姐就是姐姐,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慕容玖走到正厅坐下,“别拍马屁,说吧!”
月惊鸿抬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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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元双双立刻走到了正厅外,大厅的门却依旧开着,一眼望过去,所有人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月惊鸿赞赏的望着元双双的背影,大厅外人影一闪,不偏不倚的挡住了月惊鸿的视线。
阴恻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祭司大人,请不要垂涎别人的东西,多看一眼也不行!”
魈不友善的瞪着月惊鸿,咬着牙道:“你将王妃拐到了千里之外,如今还想拐我的女人…啊!”
元双双掐了魈一把,“你再敢胡言乱语,我立刻就让小姐将你遣回绍京!”
魈龇牙咧嘴还不忘瞪视月惊鸿,被元双双一路拖着离开。
慕容玖倚在早就已经铺好了软垫的椅背上,“说吧!是不是月冗出了什么事?跟陛下出城祈福有关……”
语气迟疑了一下,看向月惊鸿的神色,“陛下不是出去祈福?”
月惊鸿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视线飞快在殿外盘旋一圈,点头,“姐姐,玲珑心思!”
慕容玖皱眉,“月冗的女帝素来都是以国事为重,因为她的身后有西绛和无尘谷,所以她从来无需担心这些所谓祈福、祭祀之类的事,如今却这么巧,我在绍京城外中蛊,几乎同时,陛下出城祈福,太过于巧合了!如果我没记错,陛下应该有逾二十年未曾离开过月华城了吧?”
月惊鸿点头,紧贴着慕容玖在她身边坐下,“是我与母亲太过大意了,其实从那些老家伙联合进谏要求陛下立储我就该留心的,以前虽然也常上折子,但从不曾如这次这般齐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玖面色微沉,天祁事多,她除了在月无尘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之后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月冗与月氏,之后再未曾有时间多花心思在这上面,如今月惊鸿突然告诉她月冗出事了,她左思右想也实在理不出前因后果。
月冗的始帝算得上是云州最早皇族,但那时候月冗尚未形成国家,月氏也不过是西绛的祭司家族,历代都会出现一个灵力超强的大祭司,守护着西绛的圣台与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