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田开脸上露出的二傻相,齐景公忍俊不禁,哈哈地纵声大笑道:“哈哈,爱卿,这一手充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玄机,再走上几手就会让你彻底傻眼。”接着,又催促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赶快弃子投降,另一条是继续顽抗到底,最终被寡人彻底消灭。”
瞧着喜形于色的国君,田开捏着黑子犹豫不决起来,默默在心里计算着眼位。“俺如果在这做一个眼,君主必然会在那儿点上一子。俺若应上一手,他肯定又要再团一子。俺的这个眼位又该破了。”他沮丧地一拍脑袋,暗中叫一声:“糟糕,君主采用的是自杀手段,非把俺的这片棋弄死不可。”
他终于看懂了国君之所以得瑟的缘故,手里拿着棋子,禁不住地颤抖起来。忽然,“啪”的一声,捏在手指中间的黑子滑落下来,掉在了棋盘上面。
“哈哈,爱卿真识时务,终于投子认输了!”瞧着棋盘上滚动的黑子,齐景公挥舞起手臂,高兴地叫喊起来。接着,又抬头看了一眼田开,自鸣得意地说:“爱卿,寡人的这招‘倒脱金靴’神奇吧?”
田开双手撑在几案上,尽量掩饰着内心战战兢兢的恐慌,暗自寻思:“君主听了晏矬子的流言蜚语,不会也对田氏采取‘倒脱金靴’的手段吧?”他低头看着棋盘,不由自主地点头说:“君主这招果然神奇无比,必然成为搏弈的一种定式。臣之所以能大难不死,全都仰仗君主的开恩。”他心情急迫地想暗示国君。
“这货怎么哆嗦得词不达意了呢?”齐景公怪怪地看着田开,感到很不理解:“搏弈嘛,根本用不着这么死呀活呀的……。”于是,手指田开笑呵呵地说:“呵呵,爱卿,寡人的弈技正在日新月异地提高,而你的弈技却是今不如昔了,并且还神不守舍。”接着,又惋惜道:“唉,这可是对弈的大忌啊!”
瞧着国君趾高气扬地训导,田开心里一颤,感觉机会来了。于是,连忙离席俯身跪在一旁,哀声哭泣道:“君主训斥得极是。臣和臣的家族这一段日子正生活在恐惧之中,臣哪里还能做到气定神闲地与君主对弈呀?”
“哦,这是怎么回事?”齐景公感到十分吃惊,摇晃着脑袋好奇地问:“爱卿,难道府上闹鬼了不成?”他胡思乱想地瞎猜一通。
瞧着国君闪动着猎奇的眼神,田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君主,比闹鬼还要厉害,臣的家人全都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瞒您说,臣出门时就与家人做了诀别。”说完,一咧嘴,放声痛哭起来。
“什么?”齐景公挠着头追问道:“爱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这样呢?”接着,又眨巴着眼问:“你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竟然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气。”他想了一想,然后自言自语道:“谁会有这么大的权力敢与田氏作对呢?”
“君主,除了您没人敢把田氏怎样?”田开磨磨叽叽地暗示道。
“什么?”齐景公似乎明白了,惊叫起来:“爱卿,你说什么?寡人与田氏一无仇,二无怨,怎么会置爱卿一家于死地呢?”他边说边摆手,焦急地为自己洗刷清白。
田开悲伤地瞧着国君,泪流满面地哭诉道:“君主,臣知道您是明君圣主,不会听信小人的蛊惑。但是,那些欲置臣一家于死而后快的小人,却像令人讨厌的苍蝇,整天在您的耳边嗡嗡乱叫,发出危言耸听的蛊惑,以致臣全家忧心忡忡,度日如年。”
齐景公连忙摆手安慰道:“爱卿,甭这么多心,没人敢在寡人的耳边说爱卿的坏话。”见田开仍然哭泣不止,他只得郑重地表示:“再说,即使是有人,寡人也不会相信的。放心吧,没人敢在寡人面前蛊惑人心。”
听国君这么一表态,田开假意止住哭泣,抬头谨慎地说:“君主,臣听说晏大夫在陪同您出访晋国时,曾私下对晋国大夫叔向说:‘田氏将来必然取代齐国。’”说着,又连忙将身体匍匐在地上,哭泣道:“君主,他是想借您的手置田氏于死地啊!”
田开捅破了窗户纸,齐景公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看着无言以对的国君,田开赶紧哭诉道:“君主,晏大夫简直就是在血口喷人啊!臣虽然是田氏的嫡长子,但情况您是最了解的,人到中年还连个子嗣都没有。晏大夫难道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说着,他痛苦得脸部肌肉猛地抽搐了几下。
齐景公同情地看着田开,十分惋惜地说:“爱卿,寡人知道你没有子嗣,这对于男人真是天大的不幸啊!”接着,又帮忙出起主意来:“既然天命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过继一个子嗣呢?”
田开点点头,无奈地说:“多谢君主关怀。只是继嗣之事臣心里一直都有所顾虑。”</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