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田凭平和的神色中，田武读出了父亲传递的讯息：“孩子，不碍事，现在已经风平浪尽，平安无事了。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讲吧，不必拘束扭捏，那样反而让爷爷反感。”

田武读懂了父亲的意思，赶忙扭回头来看着爷爷，看见爷爷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正流露出期待的目光。他努力抑制住迭荡起伏的心绪，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鼓足勇气，用淡定庄重的语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理想。“爷爷，俺研究兵法是想当一名将军，当一名‘百战不殆’的将军。”

田书和田凭四只眼睛同时聚焦在了田武的身上，心脏一个劲地“嘭嘭”直跳，显然比田武还要紧张。“哇噻！好大的口气哟！他要当一名‘百战不殆’的将军？”

四只定在田武身上的眼睛闪动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二人不约而同地甩动着脑袋，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嗨，有理想固然很好，但战争并非儿戏哟！”

“百战不殆呀？”他们既期盼田武能如此回答，但又感到这个回答似乎有点太玄了。“老子们既是久经沙场、身经有战的虎将，又是从枪林弹雨中滚出来的勇士，深知战争的变幻莫测。从来就没有人敢说‘百战不殆’，更没有人敢保证‘百战不殆’。”

田凭忍不住扭过头来，伸手摸着儿子的额头关切地问：“武儿，你没有发烧吧？”

田武莫明其妙地瞧着父亲纳闷地说：“爹，孩儿没有发烧呀。您这是咋了？”

“没有发烧就好。”田书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他一边摇头念叨，一边皱眉思量。“这孩子该不会是癞蛤蟆打哈欠，仅仅是口气大点吧？老夫这又该怎么引导他呢？”

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田凭，见他正紧锁眉头，似乎心中的感受同样不轻松，甚至犯着愁哩。看着站得笔直的儿孙，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说：“你俩都坐下吧。”

仆人瞅见屋里的气氛缓和下来，赶忙提罐走了进来，给三人重新添茶续水。祖孙三人端起滚热的茶碗，凝神静气地细细品尝着茶叶泛出的清香，轻轻地呷了一口。

田书一边品味着香茗，一边语重心长地对田武说：“孙子，有理想固然很好，老夫和你爹打心眼里倍感欣慰。”

接着，他用手轻轻敲击着几案说：“可是，做人要讲实际，要将理想与现实结合起来，脚踏实地地做一名现实主义者。否则，就会脱离现实，成为空想主义者。”

说着，他看了一眼田凭继续说：“告诉你吧，谁不想‘百战不殆’呢？老夫想，你爹也想。可是谈何容易呀？战争之所以被称为男子汉的游戏，就是因为它的变数无法预知。正因为不可预测，所以才惊险刺激。它可不是小孩子玩的虚拟游戏，战争是要流血牺牲的噢。”

他满怀深情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无比自豪地说：“要知道马革裹尸是军人的荣耀！战死沙场是军人的骄傲！”他目光犀利地看着田武问：“孙子，你懂得这个意思吗？”

不等田武回答爷爷的问话，田凭已经点着头接过了话茬，深有感触地笑着说：“儿子，你的想法挺好。这也是爷爷和爸爸一生追求的最高境界和终极目标。可是……。”

他扭头看了田书一眼说：“可是，做人不能脱离现实，现实毕竟残酷。很多时候本来已经胜券在握，却因一时疏漏，结果却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地葬送了胜利。有的时候眼看就要一败涂地，却因咬紧牙关坚持了最后五分钟，结果又起死回生反败为胜了。”

他深情地看着儿子说：“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确实太多，真是太神奇、太玄妙了！”

田武扭头看着田凭，接过话茬说：“爹，您和爷爷讲得太对了。正是因为战争太神奇、太玄妙、太刺激，所以俺才要寻找制胜的规律，让战争的进程按照规律去打。”

接着，他又扭回脸看着田书说：“爷爷，无论战争的形式怎样千变万化，战争总得遵循其内在的规律。只要咱掌握了这个规律，不就可以‘百战不殆’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