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进长安,仿佛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大街小巷里灯火通明,因为太后寿诞在即,三日取消宵禁。这一路上的花灯简直看花了人的眼,路上的行人都喜气洋洋的。甚至有一些纨绔公子哥儿,专门捏了那雪团子,躲在街边的小楼上。
看到貌美的小娘路过,便将那雪团子往她头上扔,看着她气得直跳脚,然后哈哈大笑,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那茶楼楚馆,都纷纷打出了赏雪赛诗会得红牌儿,一个赛一个的风雅。
十八娘和徐窦想着一路来的凄惨场景,都说不出话儿来,看着桌子上那些零嘴儿,也食不下咽了。
赵义忙着给他母亲贺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看到这瑞雪吉兆之后的灾难。
只有东珠十分的高兴,看着一路上的花灯,手指头忍不住欢快的扒拉着,“小娘小娘,你看到没有,他们用的大多数都是我们花灯铺子里的灯呢!前些时候,我还专门使人去学了制冰灯,他们都说长安不会下那么大的雪,冰灯制不起来。你看,现在咱们的冰灯可不就是独一份的了。”
这么多灯,得赚多少银子啊!十八娘和侯爷都赚钱不会,花钱会……才挖走了二十万两,她简直是喝水都痛,如今可好,又赚大发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东珠听到十八娘欣喜的声音,忍不住回过头去,果然见十八娘正拿着手指轻轻地敲着马车上的小桌子。
她跟着小娘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一但小娘用手指点桌子,那定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主意了。
她的冰灯钱,大约又要保不住了。想到这里,东珠有些垂头丧气的趴在窗棱上,不再说话了。
等徐窦下了车,十八娘这才对东珠说道:“是拿这银子去做功德。城郊的百姓那么惨,咱们就用这银子就施粥,施一些棉衣棉被吧。不用说别的,就说冠军侯夫人为腹中胎儿祈福即可。”
李子期要大位,名声是不可少的。而她沈十八娘,日后若想要完成那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就得从现在开始谋算,让天下人,都站在她的那一边。
东珠听了,心中好受不好,眼珠子转了转,“小娘何必使那冰灯的银子,咱们有米粮铺子,也有布庄,自家都有了。而且之前在松州打吐蕃的时候,咱囤了不少粮,正好派得上……”
十八娘摇了摇头,“粮要继续囤,不着痕迹地囤,将来派得上用场。”
东珠看着十八娘郑重的点了点头,最近十八娘和李子期做一些事儿,也渐渐地没有那么避讳她们了,若是她想的没有错……东珠挺了挺胸膛,“小娘,我明白了。”
十八娘笑了笑,下了马车,一进屋子,就感觉到一阵暖和。温泉庄子再好,也不如这家中好。
“小娘,热水已经备好了,现在要沐浴么?”
“好,明儿就是太后生辰,一大早我便要随侯爷进宫,你去给我煎碗安胎药。东珠你去开库房,寻福应禅院住持之前替我写的那幅字出来,包好了明日给太后作贺礼;另外,去寻一尊白玉观音,就是我从吐蕃带回来的那尊,用明黄锦缎包了。”
翌日,便是大楚朝皇太后的生辰,整个长安城中都焕然一新,张灯结彩,如同年节一般。
十八娘罕见的按品大妆,同李子期一道乘了马车,往那大明宫驶去。
洁白的雪花覆盖了宫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不过是一个寿辰,却是一个王朝格局改变的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