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烨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狠的人,自认为上次对周恺的惩戒已经够了。即使是周恺让周杰带兵来把自己的无名府围了,胡烨也没有想过要把周恺怎么样。
就算是到了燕王府,胡烨也没有想过要利用燕王的权势,把周杰父子如何。因为周杰也已经受了重伤,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戒,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但是周毅的一番言论,让胡烨到了爆发的边缘。在周毅的世界观里,萨仁之辈算不上是人,甚至连畜生都不如。至少畜生买卖还要给钱,但是像萨仁这种战俘,他们认为就是无足轻重的战利品一样。可以随处丢弃,可以任意送人。
高兴了,赏你一口饭吃。不高兴了,皮鞭使劲的往身上抽。要是叫唤了,抽的更疼!
难道战俘就没有人权么!难道蒙古人就要低人一等么!所以胡烨心中又燃起了已经熄灭的怒火,决定要跟这周家死磕到底。不管你是镇抚,不管你是指挥使,老子连燕王都敢骂,害怕你们几个姓周的?
“小烨!”
张辅拉了拉胡烨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不要坏了燕王的大计。
“大胆狂徒!在这燕王府上,你竟敢对指挥使咆哮,当真是目无王法,不将朝廷命官放在眼里,其罪可诛!”周杰现在也站起来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现在已经能说出话来了。声音还比原来洪亮了,想必是老钱那一脚将他体内的废气给踢出来了。
本来他已经对报复胡烨绝望了,胡烨有燕王撑腰,就算他有个当指挥使的大哥,也不可能在燕王的眼皮子地下将胡烨怎么样。
但是现在,胡烨竟然在燕王府上如此放肆,而且朝着都指挥使咆哮,这就是大罪。周杰又燃起了报复胡烨的心思,他要将胡烨至于死地。
“哼,对于草菅人命的狗官,怎么咆哮都不为过。就算是大明律都规定,无德之官,百姓唾之。我府上的婢女,乃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埋头苦干的蛮牛,她们也是有血有肉的。然而在指挥使大人眼里呢?”胡烨挥手打掉拉着自己衣袖的张辅,一步步走向大厅的中央。
“然而在指挥使大人眼里,她们不过是一群能听得懂人话的动物罢了。我想如果当时我不出现,就算是周恺把我那婢女玷污了,甚至奸杀了,周指挥使大人也不会过问一声吧?”“哼,她们乃是北元残余,能够活下一条命,已经是燕王大人宽宏大量了。又如何能将她们当人看?又如何能将她们与大明子民相比?”周毅愤然道。
“好!好一句北元残余!好一句不当人看!”胡烨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再大厅的中央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朱棣说道,“燕王殿下,对于这样草菅人命的狗官,怎么还能容忍他立于殿堂之上!”
“胡烨,休要胡说,赶紧向周指挥使赔罪!”朱棣听了胡烨的言论,很是生气。
本来他把胡烨喊来,就是想要胡烨和周杰他们讲和。这样周毅就会欠下自己一个人情,等到后面起事的时候,在北平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但是胡烨现在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根本就是在破坏他的大计,如何能让他不气。
“燕王殿下,我没有胡说,我师傅告诉我人人生来平等,不能因为她们是蒙古人就低人一等。就像上次我跟殿下说的一样,如果我们还将人分等级,那么我们大明的江山就危在旦夕。还请燕王殿下三思啊。”胡烨朝着朱棣说道。
朱棣一听胡烨的师傅,就脸露一丝纠结。他太清楚胡烨的师傅是多么的恐怖了,久居山中能知天下大事。凡是和胡烨师傅扯上关系的,朱棣认为都不会错。但是今天要为胡烨去得罪北平的指挥使?朱棣无限纠结中。
“大胆狂徒,竟敢妄议朝政,还敢诅咒大明江山,此乃大逆不道。燕王殿下,为何不将此等狂徒拿下?”周毅看着纠结的朱棣,勇敢进言到。
朱棣纠结了好久,他认为胡烨的师傅说的不会错,那么错的就只能是周毅了。但是要因此而得罪周毅,朱棣再次陷入了纠结,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周指挥使息怒,胡烨讲的没错。”
说了之后,朱棣拍了拍椅子把手,慢慢的站了起来,貌似语重心长的说道,“当年蒙古铁骑南下,征服了我中原。但是他们却将人分了四等,为动乱埋下祸根。试想一下,如果当年汉人也有和蒙古人、色目人一样的地位,享受一样的待遇,元朝会只持续几十年吗?如果蒙古人像对待自己人一样对待汉人,父皇当年会揭竿起义吗?如果元朝学往朝一样大开科举,众多汉人学士会苦于无晋升之道,他们会走上造反的道路吗?”
“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区别对待,就如胡烨所说,将人分等级,自然就有了阶级,有了阶级就有斗争,有了斗争就有消亡。这就是元朝灭亡的根本原因。所以,从今天起,在我封地内,所有的蒙古人都可以拥有民籍,拥有与大明子民一样的待遇。”朱棣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燕王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听了朱棣话,周毅大为震惊。
“好了,此事不可再议!改日我就向父皇进言,争取将这一条政令在全国执行。”朱棣打手一挥,阻止周毅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