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城西,百十里地一片肃杀,似乎连空气也凝固了,一尊尊老道士老和尚周身元气翻腾,在身后凝结成一尊尊神圣,气吞山河。
道门、大雷音寺传承久远,甚至比天魔教还要久远,天魔教对于这两大圣地来说还是一个较为年轻的教派。
从这些老道士老和尚身后元气所化的神圣来看,可以看出历史的长河中出现的一尊尊神祇,有三头四臂,有龟背拂尘,有戴胜豹尾,有金刚夜叉,各种神圣形象。
至于穷夫子、田真君等人则是另一番景象,传承没有道门和大雷音寺古老,但也强盛无比,身后现出的神祇有的是大儒圣人,有的是女子手托金虫,有的是身穿百衲衣的穷神。
而延丰帝身后的朝廷诸位一品大员气象又各自不同,天策上将秦简秦宝月身后形成的并非是神祇,而是双锏,两口金锏金光灿灿,锏身八棱,不断旋转。他乃战场出身,不修神佛,将自己的兵器当成神,负责征战杀伐。
太尉元空和尚身后的神祇也不是佛,而是一个苦行僧,身缠锁链,手持戒刀,一副战斗姿态,与他的模样仿佛。
泰山王灵虚花身后是九龙盘绕泰山,以泰山为祭坛,九龙供奉,他负责掌管延康国的祭祀。
司空魏平波掌管延康国水利,身后元气所化的并非是神祇,而是土木水建形成的长河大坝,他以水利为神。
司徒秀乐清是个女官,掌管国库,负责天下财政,元气所化的神祇也不是神,而是被串在一起如同大蛇大蟒般扭曲的大丰币。她以钱币为神。
上卿苏云芝也是女官,可以开府,品阶与三公等同,她是文散官,但位极人臣,掌管各地大学小学,元气所化的也不是神祇,而是一卷书一口尺。
骠骑大将军权定武身后是烈焰熊熊的骏马,马上一尊沐浴在战火中的神祇,长着八条手臂,手持刀盾枪矛剑戟,四张脸看四面八方,眼睛中有火焰喷出,如同光芒。火焰中的四个面目却都是他自己的面孔。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朝廷中的教主级强者与江湖门派的不同,道门和大雷音寺敬神佛,身后的神祇都是神佛,而朝廷中的强者则以各自所司为神,将自己的掌管的职务变成了自己的神祇,各有所司,各有所长。
即便是元空和尚出身佛门,也是将自己当成一个战斗中修行的苦行僧,并没有现出大佛的姿态。
一位长耳僧人脸色微变,低声道:“国师变法,变出了这些不敬鬼神的邪魔外道!连神佛也不敬,敬起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骠骑大将军权定武指向这个长耳僧人,冷笑道:“学以致用,知行合一,长耳僧,你道行浅了些,难逃死劫。”
“毕生苦修哪堪参悟神佛?”
延丰帝悠然道:“都是自己的本事,靠神佛才是外道。他们做好本职,将本职做到神佛的境界,那么他们就是神佛!”
道门一位位老道士低眉,老道主摇头道:“将本职做到神的境界?那样成了神,还不是要给凡人做工?这又是天魔教的教义!无非是为百姓日用。皇帝,你被国师影响太深,被天魔教影响太深。”
延丰帝微笑道:“我若是去天魔教,说不准可以混个教主做做。”
“既是魔道,无需多言。”
一个个老道士各自将身后的宝剑整了整,不知谁低声喝道:“杀。”
此言一出,杀气盈霄,瑟瑟寒风变得无比刺骨,就在此时一个老汉拉着牛车骨碌骨碌的走了过来。
众人杀气一收,各自静静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那老汉看到这满天神啊佛的,不由心惊胆战,那头牛也瑟瑟发抖,四股战战,拉不走牛车,气得那老汉装着胆子连甩几鞭这头牛这才发力,将牛车慢吞吞的拉出这片是非之地。
等到老汉和牛车走远,战斗一触即发!
这一位位神桥境界的强者刚刚要出手,突然只听骨碌骨碌的车轮声传来,又有一辆牛车驶了过来,一个老人家牵着牛拉着车走了过来,见到众人老者双股战战,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将牛车弄走。
众人松了口气,正要出手又听得骨碌骨碌的车轮声传来,一位老道士不由怒道:“这天寒地冻天灾人祸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牛车?”
众人心中一凛,的确如此,现在四处闹灾,牛羊牲口都被吃了,怎么这一会儿功夫便来了三辆牛车,而且偏偏都是经过这里?
这辆牛车坐着一对老两口,一个白发老妪,一个半老不老的老汉,众人静静等待牛车过去。
那辆牛车却停了下来,那头牛对眼前的可怕景象也丝毫不惧,车上的老汉老太太跳下车来,像是变戏法一样,把车上的布展开,轻轻抖了抖,再把布扯了下来,牛车上顿时多出十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将不大的牛车挤得满满的,几乎挤到车外来。
“天魔教左右护法使,十二护教长老,还有两位天王。”
道主向下看来,面色有些无奈:“只看到来了一辆牛车两个人和一头牛,没想到却蹦出来十六个人,天魔教耍得好把戏。”
左护法使孔令贤抬头,嘿嘿笑道:“我们走江湖的喜欢耍把戏,混口饭吃,向看官讨赏钱,倒让诸位地主老爷见笑了。”
右护法使薛碧娥笑眯眯道:“老秃驴,老道士,教主回家过年的时候让我们跟着皇帝,皇帝有难,老身和教中的老兄弟不能不理,否则教主过年回来问罪下来,我们吃罪不起。”
车上天魔教十二护法和两大天王跳下来,师天王和玉天王舒展身躯,向众人团团见礼,赔笑道:“诸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我们这些小老儿们有礼了。教主把皇帝交给我们的时候还是活的好好的,你们若是弄死了,我们给教主一个死掉的皇帝,教主发怒,我们也只有以死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