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吉汉杰竟然有些恋恋不舍,下楼之前他特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法国黄水仙。虽然被折了一枝花苞,但丝毫不影响它的观赏价值,这种性格孤傲的花卉依旧那么迷人,让人不禁停下了脚步,吉汉杰想走得更近一些,但回想起这株妖花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他犹豫了。可能世间美丽的东西总是如此,一方面让你留恋,另一方面又让人受伤。
吉汉杰是一个人悄悄地离开的,他不想惊动太多了,而且在拉斯维加斯他也没有什么朋友,这样洒脱的离开应该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刚下一楼,他就看到佩丝站在服务台前,吉汉杰很友好地走了过去,两人相视而笑,这种委婉让人觉得突兀,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此刻的佩丝不再是那个开朗的美国女人,倒显得极为端庄,极富东方魅力与职业色彩。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一个服务员这么简单,现在真相也明了了,你不必继续假装吧。”吉汉杰一只手按在台子上,盯看着佩丝,眼睛里的威严让人心中有些发悸。
“听说你要坐游轮回香港,没想到你这人这么有情趣,该不会是电影看多了,有些入戏太深吧。”佩丝也知道最近的热门电影,很自然地调侃着。
吉汉杰将手从从桌台上放了下来,眼睛看向别外,从口供里掏出一副眼镜,然后戴上。“我觉得入戏太深的人应该是你。”说完,吉汉杰转身拿着行李准备离开,佩丝也算不上他的朋友,对于这种秘密太多的人,尤其是女人,他觉得还是少交往为妙。
“gemsir,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还会见面的,而且相见的地方会是香港。”后来传来佩丝的声音,豁亮而又坚定,吉汉杰不自主地停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是吗?我在香港欢迎你。”
“远进”号游轮从洛杉矶出发,开始上漫长的aas航线之旅。为了赶上这一趟船,吉汉杰特地从拉斯维加斯赶到洛杉矶。aas航线穿过太平洋,到达韩国釜山,经过上海、厦门之后才会到达香港,这算是一条较近的航线,但是路上的航行时间受很多因素影响,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到达香港。
踏上归航的游轮,吉汉杰突然感觉有些迷茫,不知是因为不适应,还是某种情愫。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吉汉杰的心情很复杂。他来美国有一个多月了,重案组的同事会过得怎么样,刘政龙到底有没有准备很多盆景,还有那个madam,她一个人应付得了吗。
美国的海岸线渐渐变得依稀,最终深深埋藏在海平面以下,吉汉杰一个人站在船头。这是他美国之旅的最后享受,海风不同于陆地上的风,而海之上感受吹来的风就更是别有一番味道。每天吉汉杰都会在甲板上看着海景,远远地望去,除了蓝色的海,就是蓝天,偶尔会遇上一些不寻常的天气,那时的海景会给人一种世界末日来临时的惨象。
经历过这些的自然之变的人,心境似乎比一般也看得开,想得透亮。吉汉杰之前也曾怀疑过自己一生追求的东西,求得世人安稳也是他目前工作的出发点,但是经历多了,他便渐渐看清了这个世界,更看清了自己。他始终认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也许有越来越多的人会因他而死去,但是他却因此挽救了无数个幸福的人。
在海上航行了五天,每天都会有一些冒险者来到甲板,观赏这肆意的大海。拦杆上都围满了一圈儿的人,选择水路航行本身就是一种勇气。在科技发达的今天,人们视时间为生命,所以能够在海上慢吞吞地行进,这何尝不是一种心境,一种行事态度。
航行上的男人大多看起来很绅士,女士看起来也很庄淑,总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受。吉汉杰看到不远处的栏杆上有一个男人在抽着烟,看样子也有30多岁了,那个男人戴着一顶美国牛仔帽,帽子的檐边没有任何绳带,总感觉一阵轻风就可以将这顶帽子刮到大海里去。那个男人气定神闲,非常自在地抽着烟,烟圈儿刚刚腾起便被海风吹散,瞬间不见。
那个男人看上去是一个人坐船,吉汉杰也是通过对方的装束与行为才看出这一点。首先,一个人孤独地抽烟的男人一定心里装着别的事情,也许是一个人。对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沉闷,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意味,所以这类人应该是有着某种自我封闭的倾向。
吉汉杰忽然想到自己,自己也是30多岁的人,目前也是一个人,他心中自然而然燃起一种同病相怜之情,想走过去与这个男人聊上几句,却又不愿意主动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