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六名衙役解下身上的铁索,向着河面上的光明里套了过去。
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光明里,忽然响起金属撞击的声音,然后响起一声怒嚎。
很明显,那声怒嚎里充满了意外与震惊。
六道铁链在空中变得无比笔直,剧烈地颤动起来。
铁链的一端在光明里,另一端被衙役们握在手中。
衙役们沉默不语,开始向后退去,同时不停收回铁链。
岸上的青石板在他们的官靴下不停碎裂,
仿佛铁链那头系着十分沉重的事物。
河面上的万道光线微微黯淡了片刻。
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渐渐出现在河上的空中。
六根铁链分别系住他的四脚与颈还有那根不知何时破裤而出的尾巴。
除苏竟然被这些衙役从光明里生生抓了回来!
……
……
无比寒冷的气息沿着铁链侵袭到除苏的身躯里。
他感知的非常清楚,虽然同样无比寒冷,但铁链传来的这些气息与自己的先天阴毒并不是一回事。
铁链传来的气息更加肃严,带着官气,阴森的表象里充溢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这些衙役的阴森杀气并不及除苏的阴秽寒意强大,却更加坚韧,除苏竟是一时间之间无法脱离那些铁链。
他知道自己面临着极其危险的局面,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断开这些铁链,被铁链里传来的阴森杀机锁定神魂,汶水两岸的这座大阵稍后便会降下雷霆,直接灭杀了自己。
一声阴戾至极的啸叫在水面上响起,六道铁链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就要断裂一般。
嘶啦声响,除苏的黑衣骤然碎裂,两道极为丑陋的灰色肉翼破空而出,在风雪里快速地扇动着。
无数带着阴秽气息的黑烟从他的双翼里生出。
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岸边那六名衙役扑去。
黑烟笼罩着他的身体,看不清楚他的面容,谁都知道这些黑烟里是世间最阴秽的毒,只要沾到一点便会死去。
那六名衙役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左手紧紧地抓着铁链,右手拿着水火棍便向空中打去。
衙役们的棍法看着并不如何精妙,但棍势之间隐着某种玄妙的感觉,竟有些像国教学院的倒山棍。
国教学院的倒山棍说的是戒律,是规矩,是院规。
这些衙役的棍法既然与倒山棍有联系,自然也是一脉相承,说的还是戒律,是规矩。
只不过他们的水火棍执行不是院规,而是家法。
唐家的家法。
院规如山,家法同样如山。
说要打你,便一定要打你。
棍如山落,哪怕你快若闪电,魅如烟雾,又如何能躲?
轰轰轰轰!连续数声爆空声响起,岸前的天空里风雪骤散,出现了十余团白色的气漩。
有几团白色的气旋在除苏的身周暴开。
仿佛变长了无数倍的水火棍,准确无比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发出极其沉闷的撞击声。
一口黑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扭曲变形的脸上满是痛苦与愤怒的神情。
他这时候不能去躲这些如山般落下的棍,不然便再找不到取胜的机会。
水火棍击中坚硬身躯的闷响在汶水上密集的响起,无比光明的阵眼里到处喷洒着黑血。
他终究还是撑了下来,穿过层层棍影来到了岸边,距离那六名衙役只有数丈距离,只需要伸手便能把对方杀死!
就在这时,那六名衙役做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动作——他们松开了手里的铁链,似乎完全不在意除苏会就此脱困,然后他们把手里的六根水火棍竖了起来,变成了一道栅栏,护着自己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