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虽然参与军国大事的商议,但因为他对现在所据开封一带的地理情况不是很熟悉,再加上现在的地名与后世时候的地名大部都不一样,又没有精细的地图用来参考,所以此前时候他认可了李纲与宗泽的安排。但这两天,他要到了几份勉强可用的地图,再通过问询及比对自己绘制了几副地图,再把地名及我方的军事布置,还有金人的动向都标上去。
仔细分析了几番后,他发现李纲与宗泽的布置虽然看起来很全面,但却有致命的缺陷。
无论是李纲,还是宗泽,都注重郑州到滑州一线,也就是开封的正北方向的防御,对郑州以西、滑州以东那片区域几乎没去关注,也没布置兵力。虽然他知道,如今军队的机动能力远不能和后世机械化的军队相比,但全部骑兵配置的金人,其机动能力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要是金人从郑州以西或者滑州以东过河,那这几个方向几乎没有宋军的防御人马,金人可以轻松的架设浮桥,而不要担心被我大宋军队侦知。待他们架设好了浮桥后,就可以从容过河,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往开封方向攻击。这样的话,宗泽所领布置在郑州至滑州间的十几万人马全部成了摆设,甚至有可能被金人从背后偷袭攻击,损失惨重。而宗泽重用大量民伕修筑好或者正在修筑的工事,也几乎发挥不了作用。
金人快速攻至开封城下,所带来的巨大影响不是李纲及宗泽出场就能抵消的,防守开封的宋军很可能不战而溃,开封轻松被金人攻取。
毕竟防守开封的人马大部都是刚刚募集的人马,战斗力不强,组织纪律性更是差。上次开封被攻破的情景过去还不远,许多人心里还有阴影,没与金人交过手的情况下,就被金人攻至开封城下,那守军将士的士气很可能顷刻间就瓦解,此战的结果就没有任何悬念。
因此今日王晨必须要与李纲好好讨论,做出一些应变,防止金人以另外的方式攻击。
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金军的领军人物,谋略可是不同一般,他们的用兵方式不会这么古板的。王晨觉得如果他是完颜宗翰或者完颜宗望,他肯定不会从宋军严密防守的正面,也就是从郑州和滑州这一带的黄河渡河,而是会选择其他地方的。当然这个方向不可能不摆出进攻的姿态,但只是佯攻,主要兵力会从宋军不曾防守,或者防守薄弱的地方渡河的。
王晨相信,无论是完颜宗翰或者完颜宗望,都不会认为此次防守黄河的宋军会在他们敲了一个晚上的战鼓后就自行溃败,无人防守黄河了。想必他们也打探到了现在主事开封的是李纲和宗泽,有这两位全力抗金的大臣主持朝事,那防守黄河及开封的宋军,表现肯定不会如前次那样的。
即使现在的宋军战力依然很弱,但他们只要守着黄河,在金人渡河时候攻击,那金人战斗力再出色,也只有挨打的份。这一点相信完颜宗翰及完颜宗望都是会想到的,打仗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运气上,一定要有慎密的计划,这才可能取得战事的胜利,这是任何一个为将都要知道的道理。
王晨将他的分析详细讲给了李纲听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待李纲的反应。
李纲虽然是文臣,不是统兵的武将,但许多道理他还是懂的,听了王晨的分析后,他被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清楚,王晨所说并不是危言听耸,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发生的。行军打仗,任何时候都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有可能发生的事,都要考虑进去。
“王殿帅,你所言非常有道理,这是某与宗相公布置防务时候的疏忽,所幸金人还未渡河,不然我们被金人抄了后路,金人兵至开封城下,还不一定知道!”李纲说着,皱着眉想了想,问王晨道:“王殿帅,你认为,要该如何弥补我们布置上的缺失呢?”
“立即派遣一部兵力,防守郑州和滑州以远容易渡河的地方;派出更多的侦骑,在黄河堤岸巡防,尽可能打探金人的行踪,无论花什么代价,都要将金人渡河的方向侦查清楚;建立有效快速的连续,各地要随时将侦查到的情报上报,不得有误;在郑州、滑州以远的那些州府发动动员令,招募军士,保家卫国;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哪部首先与金人接触,必须要拼死抵抗,决不能不战而溃,影响士气。”王晨一口气说了几点他想到的应付措施后,再道:“宗元帅,如今天热,金军的人马都不适应这种天气,他们的战力会大大下降,只要我军与其接触时候拼死抵抗,即使他们能渡河,也没办法快速攻击开封得手的。要是能取得一二次战役的胜利,那可以进一步打击金军的气焰,提振我大宋军民的士气。”
“说的有理,某马上去布置!”李纲说完,也没再问询王晨意见,迫不急待地去做新的安排了。
看着李纲匆匆而去的背影,王晨微微地叹了口气。
李纲到底不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即使在朝多年,曾指挥过东京防卫战,但谋略上到底还是欠缺了一点,而且心理沉稳度上,还不如他这个才二十三岁的年轻人,他相信李纲和宗泽的布置上依然有很多漏洞,但他也不是指挥过大战役的大将,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许多想到的东西只是依据自己的一些论断而得出的,不可能那么完善。他只希望,金人能狂妄自大些,依然从郑州到滑州这一点渡河,与我大宋军队来一次硬碰硬的接触,而不是避开我大军布防的正面,从两侧绕行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