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白了我一眼:“大狗子,怀几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认的干孙女,也就是你的妹妹。她也该上学了。你这几天去帮她办办上学的事儿,不上特校,上正常的小学。办不好我抽死你!”
怀几一听能上学,两只眼睛水汪汪地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我明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却实在没法儿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怀几乐得手舞足蹈,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大狗哥,亲密得不得了。
我爷爷这才告诉我,敬老院跟孤儿院之间搞了一个什么“认亲”活动,就是让孤寡老人和孤儿结成“亲人”,他们才认识了怀几。两个老人家一见怀几,就喜欢上了这个丫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或许就是这么玄妙。
至于我遇上麻烦的事情,我没跟他们两个说,就编了个理由让他们帮忙。我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帮我再想想办法,反倒一个劲儿地催促我去给怀几办上学的事儿。
我在阳城认识的人,总共也就那么几个,袁东在忙着办事儿,宗小毛没这个本事,最后,我还是厚着脸皮去求姚洛妍,才把事情办成了。她还顺道给我办了领养手续,只不过,把怀几办成了老袁的养女。因为我的年龄跟怀几只差了十多岁,不到单身男性领养女性孤儿的年龄差,只能选择了这种折中的办法。
上学前一天,怀几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可是第二天上学的路上却显得异常紧张,一路上都在问我:“大狗哥,你说老师会喜欢我吗?同学会喜欢我吗?”
我一路人上忍着心酸,不停地告诉她:“放心吧!怀几这么可爱,老师和同学都会喜欢你的!”
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学校,我才忐忑不安地回了家,在家抓耳挠腮地等了一整天,才去把怀几给接了回来。
一开始怀几还挺高兴的,可是过了没几天,我就发现她总是闷闷不乐的。我一再追问,怀几才告诉我,老师把她打了,原因就是她写字没贴在田字格底线上,还当着全班的面打了她耳光。
我差点气炸了肺,好不容易忍着怒火把怀几哄睡了,就想去找老师玩命。可是走到半道又觉得不对。我没上过学,不知道学校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干脆就把老袁和宗小毛都找了过来。
老袁听我说完,头一句话就是:“你给老师上孝敬了没有?就是送钱!”
“还得送钱?”我顿时懵了。
宗小毛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大哥,你阴间来的啊?不知道上学得孝敬啊?”
宗小毛看我瞪眼,马上说道:“你先别急,这个孝敬,你可以不给。但是,我跟你说,这钱就跟冬天交的采暖费一样,你不怕挨冻可以不交啊!没人逼你,你能下去狠心就行。给俩嘴巴,那就是给你递动静呢,你该交钱了。”
袁东更直接,从身上掏出一沓钱来数了数:“两千,差不多够了。你明天先拿去交上……”
我顿时火了:“凭什么?她打我家孩子,我还给钱?这他么跟把脸伸过去给人抽有区别吗?”
袁东冷笑一声:“兄弟,你醒醒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当是打臭老九那会儿啊?现在,老师就是爹,比亲爹还爹!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多了去了,在外面你能吆五喝六,到了学校,你就得跟老师点头哈腰,要不然,你家孩子就别想好。”
我沉着声音道:“他们就不怕死呢?”
“怕死?怕死不干这个……”袁东用手敲着桌子道:“我现在给你找一个人过来,蹲过三回大牢,重伤害罪进去的,走大街上横着晃,可见了老师比孙子还孙子。没办法,自己儿子上学,就等于命根子攥在人家手里了,人家掐一下,能让你疼得直冒汗。你再狠能怎么样?”
宗小毛接过话头儿:“我说哥,这事儿你还真就不能来硬的。人家不跟你玩武把式,玩的就是杀人不见血。人家只要暗示一下,你家孩子在班里就没有人搭理了。这得造成多大阴影?把人逼疯了,你都没地方说理去。”
袁东给我点了根烟:“哥们儿,忍了吧!你要是不想去装孙子,我去!我儿子上学那会儿,我装孙子都装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了。”
宗小毛看我脸色不对:“哥,你可别想着揍人一顿,再给孩子转学什么的。别说这事儿不好办,就算办成了,到了新地方,人家要是知道你是打了老师转学的,你家孩子都得跟臭无赖一样,谁看见谁犯,谁看见都想踹两脚。”
我气得脑袋上青筋直蹦:“畜生!要钱直说啊!打人算什么?明天我去就把钱摔他脸上!”
袁东看着我道:“你要是这个态度,还是别去了,去了更容易捅娄子。明天我去!不管怎么说,我在学校那边还有几个熟人,把小丫头的班主任叫出来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顺便把事儿给办了。”
宗小毛道:“我觉着,平哥去也行!孝敬,咱们不少他的,厉害也得给他看看。毕竟平哥占了一个优势,就是他没工作,不怕跟人闹腾。吓唬他一下未尝不是好事儿。”
袁东听完也点头道:“也行。但是,你别真动手。你要是动了手,学校那边保证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忘了,不少警察的孩子都在上学呢!小事儿能给你弄大,大事儿更大!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