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藏在暗处的术士第一次把我引开时用的就是纸人。纸活儿看似平常,却是术道当中的一大流派,真正的扎纸匠人一样可走阴阳、通鬼神。其中的“江西黄,陕西红,阴阳秀才一身白”这三大流派更是声名显赫,在术道中举足轻重。
我虽然看不明白对方的来历,但是也不敢小觑对方半分。
就在我转向窗口时,纸人的手里忽然弹出一块像是金刚石似的东西。
我眼看着对方将手按在玻璃上顺时针滑动起来,尖锐刺耳的声音乍起之间,我也举枪指向了对方面孔。还没等我扣动扳机,那条蜷缩在地面上来回乱转的蜈蚣忽然竖起来半截身子,挡在了我和纸人中间。
如果我开枪,大片枪火肯定会波及到蜈蚣,那样做等于节外生枝。就算我想硬抗鬼魂,也不会选择在还有第三方在场的时候出手。
换成弩箭的话,又打不着纸人要害,强行射击也只不过是警告对方一次而已。如果他在乎我的警告,也就不会选择出来干扰我斗战鬼神了。
我仅仅踌躇了片刻,那纸人就忽然抬手按向了窗户。差不多一米左右的玻璃顺着纸人手掌的方向砰然落地,纸人也顺着落地窗上露出来的窟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里。
蜈蚣猛见有生人闯入,立刻暴起身形,向纸人的方向扑了过去。纸人却在对方冲进的刹那之间,用脚尖点地,飘起三尺,左脚轻如无物地在蜈蚣头顶一点,借着蜈蚣甩头的力道,飞身扑向了我吊在半空中的棺材。
纸人仅仅在棺材上停留了一息,立即轻挪脚步,顺着铁链跑出几步,从手掌上探出一把钩子形状的利刃,贴住支撑棺材的铁索往上一带,“啪”的一声割断了一条铁链。
他要断锁!我身形刚一挪动,地面上的蜈蚣就转过头来,向我扬起了前足——它明显是在警告我不要乱动。
站在锁链上的纸人嘿嘿一笑,顺着铁链的斜度滑向棺材,站在棺盖上挑衅似的向我挥了挥手之后,再度飞身而起,落向了另外一条铁链……
“我来!”怀几在我身后喊出那一声,差点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你胡闹什么?”
怀几的速度是快,但是并不代表她能跟人搏杀。让她出手,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刚想呵斥怀几,却看见一道黑影从她脚下蜿蜒而出,直奔悬棺的方向溜了过去。
鬼皮术!
我师父从我手里拿走那块鬼皮的时候,说过要试试能不能还原鬼皮给怀几使用,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我心里的震惊还没落下,马上就心凉了半截——从墙上弹射而出的鬼影只有一米多高,看上去就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除了手里拿着一把薄薄的匕首之外,哪还有半点鬼道高手样子?
我刚要跨步冲向蜈蚣,怀几却拉住了我的衣角:“相信我!”
等我转头再看时,怀几的鬼影已经屹立如山地在棺材上站得笔直,颇有几分点尘不惊的意思。
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纸人一愣之后,忽然挪动脚步,想在怀几的身前掠过。两人相去不足五寸,怀几跟着挪动左脚,身形徐转,保持面向敌人的方位,挡住了对方的去路,小小的身子竟然带着几分“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稍瞬”的气概。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好!挡住他就行!”
就在这一瞬间,怀几的冷静从容却让对方愤怒如狂,双手指尖同时蹦出一寸多长的铁指甲,像是发疯的野猫直奔怀几扑了过去。
“啊!”怀几第一次碰上真正的高手,紧张之下叫出了声来,脚步凌乱地连连后退。
“稳住!听我的!”我沉声喝道:“出手!蝶戏花丛……”
怀几虚晃着匕首,左遮右拦地抵挡着纸人的攻势,脚下跟着八方游走,连连躲过对方的几次攻击之中,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一口气接了对方狂风暴雨似的十多次攻击之后,转身向对方反杀了过去。
我看准时机怒喝道:“射星飞虹!”
怀几手腕一番,匕首跟着向上斜飞,幻化出三颗银星倏然射向纸人的胸口。匕首上的光芒瞬时间控制了对方整个胸部,银星所指处,正是常人的玄玑和左右期门三处重穴。
如果换成活人,胸腹部位的任何一处皆可致人于死地,但是一个没有血肉之躯的纸人却毫无这种顾忌,挺胸往怀几的匕首上迎了过去。
怀几手中快如闪电的匕首连续三次在对方胸口穿进穿出之后,纸人的双爪也同时抓上了怀几鬼影的肩头。锐利的爪锋长驱直入之下,从鬼影肩膀一直撕到了胸口,鬼影的半边身子被利爪生生撕了下来。
“杀——”
我暴喝之间,怀几鬼影剩下的一只手忽然一刀横拦,扫向了纸人的咽喉。对方显然没有想到,鬼影在重创之下还能还击,避无可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纸人的首级当时就被怀几一刀砍落在地。
怀几的鬼影再次凝实之间,我才听见有人在暗处喊了一声:“你耍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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