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听了月娥这话,想了想,便微微一笑说道:“大哥向来对我极好,知道我着紧你,所以陪着你来……一来是照料你,二来却也是来见见我,就算见不到,也是个心意,我是知道的。”
月娥望着他,说道:“说的极有道理。——没了?”
敬安垂眸想了想,说道:“月儿……我……嗯,没了。”月娥见他眼底一抹犹疑,却总不说,就知道他也并不是心底无事的,说的这样,无非是听来冠冕堂皇罢了。因此她也不说破。
敬安拥着月娥,两个静坐了片刻,忽地听到外头有人说道:“是时候了,去叫一叫。”听来却是东炎的声音,狱卒便答应一声,过来说道:“侯爷……”陪着笑,虽说是东炎的令,却不敢就忤逆敬安。
月娥便欲下地,敬安将她抱了,说道:“你先退下。”狱卒巴不得这一声,即刻答应一声,也不敢抬头,飞飞地就走了。
敬安说道:“好不容易见了,叫我好好地看看。”月娥转头看他,说道:“要看的话,回去再看也是一样的。”敬安听她声音柔和,显然带情,先心喜三分,此刻才了然她先前果然是吓唬自己的……不由情动,紧紧抱着人,说道:“不舍的你离开。”
月娥说道:“你喜欢这地方,自己留下就是了,我不爱这里。”敬安说道:“我知道……”在月娥耳畔低低地说道,“你放心,不出明日,我就出去了。”
月娥笑笑,看他一眼,说道:“你自己有数就好了……”敬安答应一声,就在她脸上啾啾地亲了几口,月娥说道:“你疯了……”寂静里听了那个声音,甚是清晰,不由害羞。
敬安吻住她的嘴,含含糊糊说道:“嗯……就当我疯了罢。”到底给他纵情尽心地亲了一回,月娥想推开他,怎奈半边力气都给他吞了相似,敬安毫不费力将人抱了,说道:“月儿,你好端端地在家里头等我回去。”想了想,又说道:“那个在白衣庵写得祈愿字纸呢?”
月娥说道:“丢了。”敬安说道:“怕是哄我的罢?等我回去,就给我看好不好?”月娥也不同他多说,只点点头。
敬安才依依不舍将人抱着下地,放开,月娥整了整衣裳,转身向外走,敬安步步跟着,一直跟着到门口,兀自眼巴巴看着。
月娥走了一步,才停了,转过身看着敬安,说道:“侯爷……”
敬安脚下一动出来,将她的肩膀握了,眼睛亮亮地,说道:“什么?”
月娥看着他急切双眼,笑着摇头,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想要对侯爷说一件事。”
敬安略觉的失望,又仍带一丝希望,问道:“你说?”
月娥低声说道:“先前我不问白衣庵的事,其实并不是似侯爷所说那样,我不问你此事,正如你没有问我大公子之事一般。”
敬安心头一怔,模模糊糊地想到什么,然而仓促之间,竟没绕明白,心思动了几动,说道:“月儿,你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了么?”月娥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仰头看着他,一笑说道:“等侯爷出去了这里……相见了的话,再说罢。”
说过之后,转过身便向前而去。
敬安望着月娥身影自牢狱暗影沉沉的甬道中缓缓地向前,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为何竟有种恐惧之感,正想要向前一步,将人追下来,却见甬道尽头,东炎的身影一晃出现,敬安生生站住脚,东炎遥遥看了他一眼,敬安咬了咬唇,终究后退一步,缓缓地,一步一步,退回牢中去了。
东炎便带着月娥离开大牢,出到外头,冬日天短,已无日影。小葵扶着月娥依旧上轿子,东炎骑马,便送月娥回家。
剩下敬安在大牢之中,左思右想月娥最后那一番话。
昔日在东院,见到东炎在月娥屋里之时,敬安起初是并没有在意的,后来才留心月娥的脸色有些不对,头发亦散乱着,衣裳也不似昔日那般整齐,敬安自然心惊。
再加上东炎的举止有异,敬安便觉察不妥,却只不说。
后来东炎笑叹几声离开,敬安便又在地上捡了月娥的腰佩,当时他就知道事情定然有蹊跷。后来敬安便问大理寺是否有什么举动,知道了东炎在查楼家之人,一时想不通,还以为是东炎因楼家之时而又迁怒自己,然而……对于月娥的衣衫不整跟东炎的反常,敬安不说,心底却仍旧存着一个疙瘩的。
可就算敬安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者说隐隐猜到了事情大不妥所以不肯追究。但他对月娥,却是一百个放心的,同时,敬安也不认为东炎会有什么不轨之行为……因此,他才没有开口问那件事。
敬安想来想去,想到月娥临去说的那一番话,一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她虽在白衣庵看见了自己跟静瑗一起,却不问,却跟自己看到她跟东炎一起的心思是一样的……虽然同样都知道有些不妥,但是对对方,却是一百个放心。
敬安想到这里,浑身热都隐隐沸腾,忍不住自床上起来,冲到牢房边上,叫道:“月儿,月儿!”
牢内空阔,哪里有人回应,月娥都去的远了。敬安想了想,大声叫道:“月儿,月儿,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我都是最喜欢你的,月儿,你听到了么?”眼泪瞬间涌出眼眶,敬安的心却是宽慰而喜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