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国重重点了几下头:“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一点。汪琼她根本用不着露面,只要藏起来我就拿她没办法。我估计汪家人就是想拖着我,时间长了,我心里那股火下去了,气消了,他们再带着汪琼上门,好言好语的劝我,让我跟她复合。”
虎平涛对此表示赞同:“这是符合正常逻辑的推断。”
谢安国恨恨地说:“汪家人打得就是这种主意。但我没有证据,只能花钱找人暗中盯着他们。五千块只是订金,我答应他们:事成之后,每人再给十万块酬劳。”
顾德伟惊讶地说:“没看出来啊!你挺有钱的。”
谢安国解释:“换了任何一个人经历过我那些事情,心里都咽不下这口气,都会想方设法的要报仇。只要达到目的,钱算得了什么?何况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是想把汪琼找出来,这有什么错?”
虎平涛问:“既然你认定了汪家人知道汪琼的下落,一旦有了证据,你是打算连着汪家人一起告上法庭?”
谢安国眼里泛着红色血丝,喘息开始变得粗重起来:“我……我要告他们全家,一个有不放过。当年他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要他们一个个全部轮着挨一遍。”
“你们不知道,汪家人下手实在太狠了。当年冲进我家里把所有东西抢走,连粮食都没剩下。我爹娘六十多岁的人了,大冬天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只能找熟人借粮食……人家还不愿意借,好不容易求爹爹告奶奶弄到十几斤杂粮,还得省着吃,不敢煮太多,只能熬点儿粥。”
虎平涛和顾德伟都沉默了。
谢安国没有胡编乱造,这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
“我很喜欢《基督山伯爵》那本书,可我做梦都没想到,我爹娘竟然与书里的主角父亲一样,都挨过饿。”
“凭什么啊?汪家把那样的一个女人嫁给我,汪琼就是个祸害!”
渐渐平复了情绪,谢安国深深吸了口气:“我在外面闯荡这些年,父母都去世了。我姐也离了婚,我就跟着我姐一块儿过。生意做得还行,手上也有了些钱,我就回家拆了旧屋,起了这幢楼。”
虎平涛看出了谢安国的心思,问:“你这是故意的?”
谢安国点点头:“我就是要招摇,就是要显摆,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发财了。而且还不是十几万、几十万的那种。不夸张地说一句:我现在是真正的腰缠万贯。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老子现在有钱有势,我要压着他们,让他们看了就觉得害怕。”
虎平涛能理解谢安国的想法,可对于这番做派却并不赞同:“你这种搞法就打草惊蛇了。”
“不,不,不,你没跟汪家人接触过,他们怕归怕,可眼睛里只有钱。”谢安国冷笑着解释:“前些年,我回村里拆屋建房,汪家人就找上门,说我娶了汪琼,这房子就该有她的份儿。我当时回他们:想要房子可以,把汪琼交出来,只要见了人,该给的我一定给。”
虎平涛皱眉摇摇头:“怎么会有这种人?这是脑袋被驴踢过吧,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后来呢?”
谢安国道:“我估计汪家人之前是真想过要贪我的钱,可后来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样做不合适。如果真把汪琼交出来,那就相当于把刀子递到我手里,到时候该怎么办就全是我说了算。所以房子的事情他们只找过我一次,后来就没动静了。”
虎平涛讽刺道:“看来他们不傻啊!多少还是知道点儿厉害关系。”
谢安国继续道:“盖新楼动静还是挺大的。别说是村里人,就连其它村子都知道了。好多人上门贺喜,其实就是想占点儿便宜。不是我这人市侩,而是当年家里出事儿的时候,我已经把他们的真面目全都看清。你想想,我爹娘落魄到连口饭都吃不上,求他们借粮食的时候,受尽了白眼和欺负,现在看着我日子好过了,一个个带着笑脸上门,还踏马的跟我攀亲戚拉关系,都他嘛的混蛋!”
虎平涛对此不置可否,问:“你不是安排了两个人接近汪家,打听汪琼的下落。有消息吗?”
谢安国神情阴郁地摇摇头:“他们拿了钱,还是很负责的。分别找过汪琼的父亲和她大哥,关系处的很熟了,也经常约出来喝酒。可无论汪琼她爹还是她大哥,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有一次,他们把汪琼她爹灌醉了,从老杂毛嘴里套出一句————汪琼在LYG。”
“我的了消息,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赶往LYG。我在那边也有几个朋友,他们带着我到处转悠,找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找到人。”
“当时我就觉得会不会汪家老杂毛察觉到什么,故意指了个错误的方向?”
虎平涛问:“那现在呢?你找了这么多年,手上到底有没有可用的线索?”
谢安国凝神思考,过了很久,摇头叹息:“……没有。”
虎平涛没有说话,慢吞吞地吸完一支烟。
“有句话你说的没错。”良久,虎平涛缓缓张口,对谢安国道:“所有这些事情想要得到解决,关键是把汪琼给找出来。”
“这桉子拖得时间太久了,当年的经办人有的退休,有的离世。咱们就事论事,在你的个人问题上,有些处置的确过分了,但我希望你理解,这是特殊年代的做法,毕竟那时候咱们国家的法律远不如现在这么健全。”
谢安国的表情有些僵硬:“我之前去过区上、市里,还有省里反映情况。类似的话我听得太多了。”
虎平涛耐心地劝解:“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帮助你解决问题。”
谢安国偏头看着他,目光冷漠,心里也没报任何希望,说话语气也变得有些冲:“你打算怎么解决?”
虎平涛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认真地问:“你不是花钱雇了两个人帮你打听消息吗?他们现在还有没有帮着你做事?”
谢安国没想到虎平涛把重点放在这方面,疑惑地点了下头:“我前前后后给了他们三万多块钱,后来又找了四个人,钱一直花着,可是汪家人警惕性很高,一直没有动静。”
虎平涛微微一笑:“我觉得吧!你没有找对方向。”
谢安国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涌起无法形容的狂热与惊喜,连声催问:“怎么……你……你有办法?”
他语无伦次,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