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下,宜阳城北十里,向寿一脸肃穆地地望着北边,似乎在等什么大人物。
如果有宜阳本地人在此,肯定会惊讶地发现,自太守以下,宜阳大大小小的所有主事的官员全部汇集在此。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劳动向太守出城十里相迎,稍有常识的人心中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若非王孙必是王上的亲信使者。
向寿已是花甲之年,这一辈子风风雨雨的,什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作为与当今秦王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受宠过,也被罢黜过。如果不是宣太后怜悯他曾主政宜阳,如果不是宜阳前任太守贪污粮饷,想必向寿还困守咸阳。
因此,对于如今的身居高位、主政一方他很满意。即使如今他不得不屈尊迎接曾位居他下的白起,向寿也无丝毫怨言,哪怕自己一行人已经等待了半个多时辰。
在最后一抹夕阳里,白起的十万大军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黑色的大军沉稳而厚实,像一座大山缓慢而坚定地挺进,除了马蹄声、车轮的吱嘎声,整个队伍再无别的声音。
洛水河边,随着中军的令旗一挥,整个大军一下子停下脚步。整齐的步伐由动转静的后果就是激起了一条土龙,让人可怕的是,即使身陷土龙中,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咳嗽。
很快,有前出的斥候小心翼翼地丈量冰面的厚度,估算是否可容大军通行,然后迅速地回禀中军。中军令旗一挥,所有骑着战马的士卒齐齐下马,下一刻,大军自动分出数拨,依次过河。
向寿神色愈发恭敬,不敢上前打搅。在秦军中军经过向寿一行的时候,终于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神色略显疲惫的将军跳下马车,站到向寿面前。
“宜阳太守向寿携宜阳所有主事官员拜见武安君。”向寿率先开口。
“拜见武安君!”向寿身后传来一阵或激动或崇敬或恭维的声音。
“向太守客气了,诸位客气了。”白起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武安君远道而来,下官略备了些薄酒为武安君洗尘接风,还请武安君移步城内。”
“多谢太守一番美意,只是在下军务繁忙,就不打搅诸位了。”
白起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如今王上心忧战事,为人臣子当为王上分忧。因此在下片刻不敢耽误,急率大军前来。宜阳靠近前线,不知如今战事如何?”
向寿也不客气,当即回道,“回禀武安君,自胡阳兵败后,赵、魏、韩三国乘胜追击,以少量兵力诈开伊阙城门。如今伊阙已尽在三国掌握之中。据斥候回复,如今赵、魏、韩共计有兵力二十万,其中四万韩军驻守伊阙,十万赵军、六万魏军分别在北门、南门外扎营,如今营寨已好却无新的动向,看样子是在等我军主动进攻。”
“嗯”,白起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野王方向有没有新的消息?胡阳兵败的消息属实与否?”
“野王方面韩国又调集了大军,现在野王、成皋、新郑一线韩军人数不下十五万。据说为了加强这块区域的防守,韩国与赵国、魏国边境的城池守备相当空虚,目前多是青壮守城!”
顿了顿,向寿接着说道,“胡阳十万大军确实已经全军覆没。据可靠消息,我军之所以败得如此迅速原因有三,其一胡阳贪功冒进;其二韩国秘密组建了一支重骑兵,在野王一战中给我军造成了近两万人的损伤;其三赵军秘密潜行偷袭我军,我军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唯恐被包围全歼,不得已突围,反而落入埋伏。”
“廉颇的这手妙招我倒是有所耳闻”,白起叹了口气。
接二连三的打击难免让胡阳动摇了信心,一个主将一旦有了畏惧之心,再想胜利就难了。算了,人都已经死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听说胡阳最后喊着杀敌而死,这样也算没愧对大秦的赫赫威名。想必韩、赵、魏三国现在乐翻天了吧!不过不急,自己就用这二十万敌军的头颅来祭奠死去的秦国亡魂吧。
白起暗自缅怀了战死的秦军,面色不变地问道“韩国组建了重骑兵?这倒有些意思。情报里有没有说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