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居住的面积不大,院子距离房屋只有十来步,房屋的跨度也只有十来步,也就是三间房的大小,这样的面积,在平阳府治下,哪怕是最贫困的人家居住的面积也要比这个大得多。
实则李景等人浩浩荡荡地过来,老百姓早就看到了,但是对于官员,老百姓天生就有一种敬畏,看到这么一群人出现在自己的住处附近,老百姓哪敢出门?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偶尔有胆大的,也只是趴着门缝往外张望。
对老百姓这种害怕的心理李景自然深知,摇摇头,李景转头对王承恩道:“王公公,什么时候老百姓看到官员不再害怕,敢大大方方地跟官员们见面说话,那才说明我们的官员是真正的把老百姓放在了心上。”
王承恩默默点了点头,他小的时候家里很穷,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家人才狠心把他送到宫里做了太监。对于老百姓害怕官员的心理,王承恩早年可谓深有体会。
只不过随着地位越来越高,王承恩早已不复当年那个穷人家的孩子,已经习惯于被人前呼后拥,风光无限的生活,当年卑躬屈膝地日子也已淡忘地差不多了。
见旁人有人要拉开那人家的院门,李景摆了摆手,止住几人的动作,上前对着院内喊道:“家里有人么?在下李景,想跟这家人见一见,说说话!”
李景的声音很高,不光这家人听到了,就连左近的邻居也听到了李景的喊话。
随着李景的话音落下,便听数声开门的声音,接着便听一人哆哆嗦嗦地声音传出:“李景?可是到河南赈灾的李景李大人?”
李景笑了笑道:“便是在下,李某来看望大家,可否开门一见?”
李景话音刚落,便听屋里传来一声咣当地声音,接着便见屋里冲出一人,疾步跑到门前,飞快地把大门拉开,看了看李景,忽然跪下嘭嘭嘭大磕其头。
李景急忙俯身将那人拉了起来,看了看,这人大概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便道:“大叔,休要多礼,您这么大年纪给我磕头,可不是要折杀我么!”
那人被李景拉住,抬头看着李景哽咽道:“恩人啊!终于见到您了!要是没有您,我们一家老小早就没命了。老汉整日间请菩萨保护恩公长命百岁,更期望有朝一日能见恩公一面!老天爷有眼啊!让老汉有生之年见到了恩公!”
说着老人挣扎着又要给李景磕头。
李景急忙将他拉住,叹了口气道:“大叔,休要如此。李景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实是担当不起大叔如此大礼。另外李景对不住大家啊!让诸位千里迢迢地从河南来到山西,却只给大家安排这样的住处,李景心里有愧!”
“不怪恩公,不怪恩公!我们这么多人,哪里就能一下子解决住的问题,能有现在这样的房子已经很满足了。”那老汉忙道。
李景闻听转头看向身后的官员,张理等人脸上顿时露出愧色。
看看地面甚是硬实,李景拉着那老汉随意坐在地上,然后笑道:“大叔贵姓?今年贵庚?”
那老汉见李景竟然坐在地上,顿时大吃一惊,浑没注意李景的问话,只是惊道:“恩公怎能坐在地上,快起来,老汉回家给恩公取凳子来。”
李景一把拉住那老汉,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以前李某经常坐在地上,来,咱们就在这里坐着说会儿话。”
那老汉拉扯不开,只好随着李景坐在了地上。
李景和那老汉坐在地上不要紧,身后王承恩等人却甚是尴尬,这些人万万没有想到李景现今的身份居然会直接坐到地上。
李景坐在地上他们怎么办?坐着吧,实在是有损他们的身份形象,不坐吧,李景都能在地上坐着,大家作为下属难道不能坐?
要说反应最快的还是王承恩,毕竟跟在朱由检身边多年,王承恩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能力远远高于旁人,王承恩只是稍一犹豫便坐在李景的身边。
身后周衡臣和张理等人看到王承恩坐下,这才明白过来,急忙坐了下来。
要说这些文官打心眼里看不起太监,不过心里看不起是一回事,面子上却不敢流露出看不起的意思。
何况李景明显对王承恩非常尊敬,老大都如此尊敬,做下属的要是不尊敬,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有周衡臣和张理带头,后面的一众官员也纷纷坐了下来。
见一众官员跟着坐在地上,李景皱了皱眉,摇摇头道:“我坐在地上是为了和大叔说话方便,你们围在这里坐着干什么?何况你们都是读书人出身,没必要学我这个样子。大家都起来吧,去把附近的老百姓请过来,我有些话要告诉大家。”
众官员闻听,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到左近请老百姓去了。
旁边王承恩笑道:“李将军,王某可不是你的下属,你别指派我,我就这里坐着陪你。”
李景看着王承恩笑道:“王公公,你是何等身份?怎能坐在地上,却是李某的不是了。”
王承恩摇摇头笑道:“李将军坐得,王某自然坐得!唉!算起来王某已有三十余年不曾直接坐在地上了,现在坐下来,不禁想起小时候家里的情形。看来人确实应该接地气,不然的话容易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