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前面这段山坡较为平缓,坡上的树木也没有多少,想要互相看不见,至少也要走到两三百米开外的那片林子里。
我转头看了一眼丁彪,跟在我们身后的人也悄无声息地拿起了家伙,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打算。
我一言不发地转头往山上走去,金教授和他的学生也不得不跟了上来。
顾不上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地方绕不过去,往两边撤也容易让他们给堵回来。”
“等看不见人再说!”我低声回应道,“我不信他们能安营扎寨,一直在下面堵我们。一会儿进了林子咱们就换方向,从南面绕过镇子下山。”
我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后面的人听见,金教授他们谁也没有吭声,却明显松了口气。
我一边走一边往身后看,直到快要看不见山下的镇民,才放缓了脚步:“慢慢往前走,先藏进林子里再说。陈与唱跟我殿后。”
我和陈与唱故意往后落了几步,让别人先进了林子,我俩躲在林子背后,拿出望远镜往山下看了过去:“陈与唱,能不能看清他们说什么?”
陈与唱道:“丁彪说:还能看见他们人吗?旁边那人说,还能看见。再往前走几步估计就差不多了。丁彪说:放两枪,让他们快点。”
陈与唱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有人举起老洋炮对天连放了两枪。
老洋炮威力不大,声音却不小,我只觉得枪声像是炸雷一样传了过来,两只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我身后那些人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一瞬间像放羊一样,一窝蜂地往林子深处跑去。
顾不上叫道:“别跑,都站住!”
顾不上刚喊了两声,前面的积雪就“轰”的一声向下坍塌了下去。十多号人连带着积雪一块儿翻向了山下。我和陈与唱对视之间,一块儿往前追了上去,可就算我速度再快,也来不及去救援已经滚下山坡的人群。
我们三个无奈之中,只能纵身跳下坡底,跟着翻落的积雪一块儿滚下了山坡。
等我们三个爬起来时,已经滚到山下的学生才一个个从雪里爬了起来,有几个人甚至坐在雪地上哭了起来。
“哭个狗屁!”顾不上暴怒道,“谁他么再哭,老子把他塞雪里!”
顾不上暴怒时,山外却传来镇民的呼声:“请祭各路大仙,各路大仙保佑本镇风调雨顺。”
“我草他么的!”顾不上暴怒道,“那群王八羔子把咱们当成祭品了!”
我转头看向自己跳下来的地方时,却看见断开的雪层里露出来一片沾着积雪的树根——那块地方本来就是一处断开的崖口,一开始我们谁都没注意到积雪埋上了暗崖子,才会一下全都滑了下来。
步诗文道:“刚才有鬼推雪,咱们上当了。”
所谓的鬼推雪,就是说有小鬼趴在悬崖边上用树叶树枝一类的东西托住积雪,让人觉得崖口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等到人真正踩上去的时候,也就变成了他们的替死鬼。
但是鬼推雪通常都是在相对狭窄的崖子口上。让十多个人同时掉下来,得需要多少鬼魂才能架起二十多米长的积雪?
我顺着所在地方往左右看了一眼。我们现在应该是站在一条五六米宽的河道上,河道左边是我们掉下来的断崖,右边是相对平坦的开阔地带,过了河岸的平地就是茫茫大山,那应该就是镇民所说的西山。
古时山民祭祀山川之神,大多会选择在地势险峻的地方将祭品倾落山崖,或者投进湍急的河流。我们所在的位置,说不定就是镇民祭祀山神的所在。
我脑袋里刚刚转过这个念头,立刻觉得不好:“快,往开阔的地方跑!快点!”
“什么?”几个坐在地上的学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一把抓起来,拉着往河岸跑了过去。等我把人扔在积雪上之后,又开始往回找人。
这时,竟然还有一个学生坐在雪地上捂着脸呜呜大哭。我边跑边喊道:“别哭了,快点过来!”
陈与唱也跟着我一起跑了过来,我们两个距离对方还有四五米的工夫,就听见脚下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不好,快走!”
我拉着陈与唱飞身急退的工夫,我们脚下的积雪已经翻腾而起,咆哮的水声瞬间在我们附近清晰入耳,一块接着一块的积雪倒倾入水。我和陈与唱已经退到五六米远,裂开的雪层却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
我忽然一脚踏空,身形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脚掌瞬间踏进了刺骨的冰水。我身边的陈与唱伸手托住我腋下,把我托上了冰层。可是没等我们两人站稳,脚下的冰层就再度开裂,我和陈与唱一块儿沉了下去。
“兄弟,接着!”岸上的顾不上双手同时倾出两只飞虎抓。我和陈与唱一齐出手凌空抓住绳索奋力向上之间,顾不上和步诗文同时发力,硬是把我们两个从河里给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