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浩心中不由的一凛,顿然谨慎的想要下令备战和迎击;然而却见飞奔回来的亲军虞侯宋年脸上略有些欣然色道:
“启禀镇帅,坊中未见得贼情踪迹,反倒是发现了许多遗弃的柴禾和米粮等物。。因此,先入的两部州军已然取用,就地生火和炊食起来了。。”
“混账,真是一群混账。。”
宋浩不由用骤然变大的骂声,来掩饰自己心中揣测落空的一时尴尬。另一方面则是对于的城中这些草贼,更进一步的轻蔑起来。只会被动龟缩在墙后的瓮城而守之辈,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尔。
“还不快令他们熄火整队,就近设防和待机么。。难不成要用更大的动静,告召城中的草贼官军来讨了么。。”
随即,下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真是意图。
“城坊之中所有可用之物,都需本阵统一收聚起来另行发派才是。。还不快让本阵的忠武兵前往清点和搬运。。再让泰宁骑兵就负责外围警巡和弹压好了。。”
“这。。。得令”
亲兵虞侯宋年犹豫了下,却还是迅速转身而去了;
他自然知道想要这些刚升起火来,正在烘烤冻僵的身体和雪浸过的衣甲,兼做烹制热食的官兵,重新放开这些已然到手的东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作为军中的核心和主力,同样在风雪里跋涉了一路的忠武兵/许州军,也渴望和需要这些东西来恢复体能和气力,这是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事情,只能先委屈一下这些地方军伍了。
而随后继续引兵巡视和刺查于城下的宋浩,则对于城中之敌更加的心中有数起来;自己专门选了这个风雪渐起的冬日来出兵,打的就是以惯于风雪的北地士卒之长,以制这些来自南方岭外之贼的主意。
现在看起来他,他们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加不堪,在风雪交加之下居然都放弃了大多数的城头巡防了。
又过了半响之后,城下坊当中煊煊冉冉的嘈杂声,也变成的愈演愈烈的骚动和叫骂声来;若从上方俯视下去就会看见许多不同旗色下的官军在成群结队地对峙着。
而更多的情况下则是那些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地方官兵被驱赶到一边去,而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的看着,来自忠武军的健卒,堂而皇之的占据或是弄走他们已经生好的火堆和热食、汤水。
然后才有姗姗来迟的军资官和武吏;补偿性的给他们分发了一些冻得硬邦邦,在这个天气下放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坏掉的冷饼、冷团之类的。虽然一时之间都没有人说话,但是握着这冷冰冰的饼和团子,隐隐的怒火却是在心底蔓延开来。
而此时,宋浩也得以移入了新的中军大帐,一处还算是整洁的草市税关的公廨之中。这时候,远处城头上的草贼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有那些林立的旗帜孤零零的摆动在风中。
这时候再次有人请示道
“外围巡哨的泰宁马军都知,请求分批入内修整,以恢复马力一二”
“准了。。”
烤着暖融融的大块炭火,宋浩也是不暇思索的道。毕竟,这泰宁军可是他唯一的骑兵力量,就算人可以不休息,坐骑的战马也是要饮水喂食兼做清理皮毛,才能保证不伤不病不至于严重掉膘的。
“就让先前已经休息了小半日的复州与随州的人马,接替泰宁军的大部防线吧。。”
“再让余下的州兵都分出人手来,先把外围的阵营和防壕,给在天黑前挖出来再说吧。。”
这时,帐中或有人觉得有所不妥,却碍于眼下的场面而被同伴给拉住了;而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决定被传令下去。
然后才有些愤怨的挣脱走了出来,对着自己的同伴喝道:
“你可明知道这事情有些不妥的,为何不让我说。。须知军中不患寡患不均的道理。。”
“就算有所不妥,那也不是你可以计较和置拙的。”
同伴却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一味均等的道理啊,就算是镇帅心中也未尝有所亲疏远近的三六九等,你又何苦为这些许消失恶了自己前程呢。。”
正在说话之间,远处的骚动和嘈杂声突然变成了连片的叫喊和尘土飞扬的争斗动静。随后就有几名看起来慌慌张张的军校冲过来大喊:
“不好了,随州兵抗命不从,还挟制了吕郎将劫夺了军资,向外鼓噪奔走而去。。”
“复州兵与泰宁军在街头争抢营舍,已经火并起来了。。”
随着这些的叫喊声,城下坊当中升腾起来的火焰和烟柱,也在慢慢的蔓延开来。而当宋浩被惊觉出来站在草市鼓楼的高出,向着远方眺望而去之时,却是突然大叫了一声:
“不好,这火起的抬不寻常了。。块敲鼓鸣金,就地整队设防。。”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原野当中鼓荡的风雪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而在扑面而来的风雪之中隐隐绰绰大片刀兵的泛光,已然在上风头里如同插翅一般的加速扑杀过来了。
而原本死寂一片的城头,也像是一下子惊醒过来,而在旗鼓喧天当中密密麻麻的攒射出许多箭矢,还有一道道流星一般的火球来。
“这是草贼的陷阱和埋伏。。我军休亦。”
这一刻,宋浩只觉得胸口被无形的额力量给重重锤击了下,而几乎就要从这鼓楼上跌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