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是小的亲眼见到的,曾主簿他亲自带人将不少的文书送进了县令的公房之中!”那人回答之后,忙低下了头,根本就不敢看自家大人的脸色。
深深地吸了口气,吕途只感到一阵心里发冷,在这七月炎暑日里都打了个哆嗦。倘若说之前他还只是有所怀疑的话,现在却是确定这一切非虚了,曾光果然倒向了陆缜。
吕途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曾光会做此选择。以前他不是每一次都是跟自己联手压制县令的么?怎么这一回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了?
他觉着一阵心累,就连生气一时间都气不起来了,便把手一挥,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要好好想想。”他是该好好想想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了,面前的这个县令实在比他以前所遇到的所有上司都要凶狠得多。
他本以为即便陆缜要动手,也是会因为有所顾虑而慢慢来。可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完全不顾其他,誓要把自己赶绝了呀!而叫吕途感到心慌的是,这一回,他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击才好了,因为他最大的倚仗此时也已被打散了不少。
刚才回来时,他就看到周围差役们瞧自己的眼神与以往大不一样,少了几分敬畏,却多了几分观望的意思。显然,除了自己最得信的那几个手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跟着自己和县令对着干的!
该怎么做才能扭转局面呢?是搞出一起足以轰动京城的乱事出来,还是直接与之摊牌呢?正当他犹豫不决的当口,门再次被人敲响:“大人……”正是刚才出去的手下,听他的语气显得很是慌张,这让吕途的心里也是一紧:“进来说话。”
在那人进来后,吕途看了他紧张的脸色一眼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那手下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才急声道:“刚才,我们又有几个兄弟被那林烈给拿下了。说他们之前办差不利,要拿他们问罪呢!”
一听这话,吕途又一次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不过做出出门的动作同时,他又醒过味来,顿住了身子。只是他的眼中却烧起了两把火来,哑着嗓子吼了一声:“陆缜,你欺人太甚!”
确实,他真没想到陆缜的行动竟如此之速,根本就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在开革了应丁三人,而自己又没有反击的情况下,居然还敢拿其他人开刀。这是真不把自己当回子事儿哇!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还得快拿个主意哪。”手下已经慌了,因为照这个样子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其实不光他心里感到慌张,吕途一样慌得很。那些被曾光交上去的文书虽然都做过手脚,但保不齐曾光还留了什么手脚。一旦这家伙真铁了心出卖自己,陆缜可就有充分的证据来对自己下手了。
必须找个帮手了!对,找岳离秋!至少他还没有靠过去,自己又和他有些这些年的交情,只要许些好处,两人联起手来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想到这儿,吕途是再坐不住了,立刻就想往外去找岳离秋说事。可就在他走到门前时,赫然看到岳典史施施然地从另一边绕过,来到了陆缜的县令公房门前。
本来,他二人的公房左右挨着,陆缜的公房在另一边,岳离秋要去见陆缜都得从他门前经过。可现在,这位岳典史居然宁可多走两脚也不从自己这儿过,其背叛自己的心思却是昭然若揭了。
在发现吕途正盯向自己时,岳离秋脸上还闪过了一丝惊慌之意。但他很快又把头一转,不顾对方冒火的双眼,径自走进了陆缜的公房之中。
吕途彻底呆在了当场。岳离秋的这一行动已把他的立场表现得清清楚楚,他也跟曾光一样,选择站到了陆缜那一边了。
只一日工夫,原来的盟友全部背离了自己投靠了对手,这让吕途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这便是官场上的冷酷了,一旦他处于劣势,别人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另攀高枝。
怔怔地不知站了多久,突然一抹有些疯狂的笑容浮现在了吕途的脸上,随后他更是仰天哈哈地笑了起来,其中既有凄凉,又带了许多的疯狂与决绝。这笑声,惹得周围的差役,还有签押房里的六房书吏们一阵心惊,不少人都拿古怪的眼神看向了他。
而吕途却恍若未觉,依旧狂笑不止。当他笑声停下时,眼中已是冰冷一片:“你以为这样我就输了么?没这么简单,我会让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喃喃细语里透着几分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