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缜见了,又是轻轻一笑:“唐老板,当了明人之面就别说暗话了。我想之前咱们县衙去顺天府查问案子的事情你早就得知了吧?所以这些日子里才会一直深居简出,极少离开聚春楼,显然你也担心被我县衙找上门吧?”
唐千川的身子在听了这话后顿时就是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勉强笑道:“陆大人你这话小的实在是听不懂,什么案子……草民只是个生意人,纵然与官府有所接触,也不可能管什么案子哪,你真找错人了。”
“是么?那你慌什么?”陆缜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对方跟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因为手脚被绑而只能躺倒在地上的唐千川:“发生在今年三月的那起案子你不会忘了吧?那死的可是你曾经的老板,聚春楼的主人冯长春哪!”
听陆缜直接把事情亮出来,尤其是听到冯长春这个名字后,饶是唐千川的心性再稳,身子也猛地一颤,同时眼睛也眯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才用有些冷肃的语气道:“大人这话就更叫草民难以明白了,当初冯老板被杀,我们几度去衙门打听消息,结果到了今日依然没有任何回应,这不该是我们找你们,而非你们找我么?”
“是啊,这事儿奇就奇在这儿,既然你聚春楼的老板被人所杀,为何你们这些亲友竟只是开始时找了几次县衙,之后就再没有关心过这案子呢?而你这个继任者之后对此更是不闻不问,甚至早早就把冯长春在京城的几房小妾和儿女都送了出去,你做这些又为的是什么呢?”陆缜目光直直地落到唐千川的脸上,慢悠悠地说了这么几句话。
这十来天里,县衙不但派人盯住了聚春楼寻找唐千川的下落,而且还通过各种渠道追查了与之前被杀的冯长春相关之人的情况。结果更叫人起疑,冯长春的几个女人和她们生下的几个子女在其被杀后便被人秘密送出了京去,不知下落。
见陆缜连这点都查到了,唐千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在无法解释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闭上嘴了。但陆缜却没因此就放过他,依然说着话:“这案子实在太也蹊跷来了些,明明在县衙里已查出了不少线索,甚至还有人证可问,可结果却很快被顺天府给拿了去。
“他们拿就拿吧,可案子到了他们手里居然变成了疑难,之前的线索查不下去不说,连人证都突然死在了牢中,这也太奇怪了些。之后,更是索性把案子往上一交,成了无法追查的悬案,要交由刑部封存。你说,这么件案子落到本官手里,我会不想查个清楚么?”
唐千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陆县令你虽然年轻,但也在官场有过几年历练了,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这案子连顺天府和刑部都不想查,你一个小小的大兴县令居然还敢深查,就不怕给自己招惹麻烦?何况,这案子早成死案,都报到刑部了,你再重新把它翻起来也与理不合吧?”
“唐老板虽然只是个商人,对我官府的门道倒是挺清楚的。说实在的,若非迫于无奈,我当然也不希望来查这件死案了。不过,谁叫刑部有人不肯干休,硬是把这起案子重新打回到我大兴县衙了呢。”陆缜也不隐瞒,把自己要查这案子的原委给道了出来。
唐千川登时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竟是如此缘故,这么一来事情还真就不好办了,毕竟大兴县继续查这个案子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见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陆缜这才继续道:“这案子关系到本官的前程,所以只有尽心查上一查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何你们会做出如此反应了吧?还有,我想冯长春的死因到底是什么,你唐老板应该也是知情者。”
“我什么都不知道,陆县令你这一回怕是要白忙一场了。”但这位却显然没有改变主意,很快就闭眼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对此,陆缜倒也不是太意外,能让顺天府把案子瞒下,甚至不惜杀掉一个无辜人证的力量,确实足以让这位唐老板继续保持沉默了,哪怕他现在已落到了自己手里。
“你觉着我会信么?”沉默了片刻后,陆缜用冷淡的声音问道。
感觉到来自陆县令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唐千川吐出一口气来,毕竟自己现在在对方手里,所以还是把话说得清楚些为好,这样能让对方有更多的顾忌:“这案子虽然不是太大,但若是深查只会惹出大-麻烦。连顺天府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大兴县真敢去干?你可知道那会带来多大的祸端?”
“这个本官自然知道,但事情已落到了我这个大兴县令的身上,若不查出真相给人一个交代,我照样难辞其咎。两害相权,我还是查明案子真相为好,这样还能落个心安。”陆缜却不为所动:“之前你们把所有线索全数斩断,从而让再想追查此案之人都难以为继。不过你显然是他们遗漏的一点,你这个继任者成了此案唯一的线索所在,所以我只有从你身上打主意了。”
“你……你可以不怕死,但我不行!”唐千川突然爆发了:“你不知其中深浅,又是官员身份可以倚仗,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一旦有人要拿我开刀,我连自保的办法都没有。我是断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来帮你查出案子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