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下属对视了一眼,随即一齐抱拳领命,然后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几只灰黑色的信鸽便直冲天空,飞向了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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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将圆圆的倒影投在了平静的运河水面之上。
此时,天色已晚,穿行在运河之上的船只为了安全考虑都靠在了岸边,抛锚驻足,准备歇上一晚。只有少数急着赶路,又或是足够轻便,不怕遇到意外的小船,才会继续连夜赶路。
一阵轻风从前方吹来,让本来浑圆的月影漾开了层层波纹,同时也把前方那艘楼船上的丝竹声送入了其他小船和商船之中,让不少正待歇息之人忍不住钻出船舱,向着那灯火通明的楼船处眺望不止。
不过有一艘商船里的人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上面的人都已睡着了一般。只有当轻风吹开低垂的帘子,露出里面的景象时,才能叫人看到,舱中人个个都端然坐得笔直,没有丝毫要睡的意思。
这船上众人,自然就是乔装逃出京城的徐恭一群人了,除了他和清格勒外,尚有三名忠心的下属一路追随保护。
作为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徐恭还算有些头脑,早早就为自己预留了后路,但即便如此,已离开京城的他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几日下来,晚上都不敢合眼,只在白天稍稍打上几个盹,随时都提防着可能杀到的旧日下属。
清格勒他们的情况也是一般,所以此刻众人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精神也不是太好,只有清格勒一人还能强自振作起来:“大人,现在离京城已足够远了,又是在运河之上,锦衣卫的人应该不会再找到我们踪迹,您还是先歇息一下吧,不然身子会吃不消。”
“锦衣卫的手段你我都心知肚明,哪怕是在这运河上也不敢掉以轻心哪。”当说出锦衣卫三字时,徐恭的口中满是苦涩的感觉。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当初他有权在手时就该和王振死磕到底,那样即便败亡了至少名声还好听些,甚至还可能跟当日的杨震那样,被朝中高官所维护呢。
叹了口气,把心中的懊悔压下之后,徐恭才道:“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为了我,你们也不至落到要逃亡的地步……”
“大人万不可这么说,我等的性命都是大人的,保护你安全离开京城咱们几个更是责无旁贷!你放心,只要我们兄弟几个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护你周全!”清格勒忙表态道。
其他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都是徐恭最信任的心腹,以前没少因他得到好处,此时失势自然也是要追随左右的。当然,他们的决心有没有清格勒这么坚决,就不得而知了。
“罢了,船很快就会离开山东地界,待到那时,想必镇抚司的人也有些鞭长莫及。所以再过两天,我们就弃船上岸,再往南走,总能找到安全之地再想法立足的。”徐恭感激地望了几人一眼,说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借徐承宗的船为掩护只是第一步,等到远离镇抚司的势力范围,然后上岸投靠以前的下属才是关键所在。
作为多年的锦衣卫都督,徐恭自然是有些班底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了后手。锦衣卫福建千户所的千户,就是他早先安排的护身符,只要能安全抵达那边,就足以保证自身不被马顺的人所伤了。
不过这一点,他现在还不能说,只有等安全上岸,到了南方,远离北边势力后,才会把这一切都如实说出来。
几名下属点头称是,其中一个拿起面前的刀,说了句自己去外边盯着,便低头出了船舱。而其他几人,也都围在徐恭身边,握着刀,目光炯炯地坐在那儿,一副随时警戒的模样。
船身轻轻随着水流摆动着,一如婴儿的摇篮,让人有种想要入睡的感觉,但清格勒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依然强打着精神,盯着船舱的四角。只有远处的丝竹声依然若有若无地传进舱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凝神细听,却又听不得太清楚。
突然,目光低垂的清格勒的耳朵猛动了一下,手中刀已唰地出鞘。其他两人也被他这一动作所惊到,纷纷条件反射地拔刀在手,只是他们的眼中却露出了不解之意,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直到船只突然向下一沉,几人才悚然动容——有人上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