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众人不觉都笑了起来,都不用紫菱姑娘她们发话,就有客人说道:“在这云水间里就没有找不到的乐器,只要是你能叫得出名来的,她们就一定能拿出来。”
陆缜撇了下嘴,心说我要是想要把吉他这里能拿出来是见鬼了。而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一旁的谢景昌却调侃似地道:“陆公子,你莫不是只想出个风头,却不会使用乐器,所以才找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吧。”
陆缜目光在这位世家子弟的脸上一扫,更确定这位是真把自己当成对头看待了。但面上却是不因此而有任何的恼怒,只是一笑道:“是在下有些失言了。既然如此,还请姑娘为我寻一只埙来。”
“埙?”面前众人闻得此言都是一阵愕然,就是云嫣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在座众人都知道这一有了数千年历史的古老乐器,但这等简单的乐器岂能与此地绝妙的乐曲相提并论?谢景昌更是哧地一声笑:“陆公子还真是别出心裁呢,居然拿此等低下之物来和云嫣姑娘的仙乐。”
对方两次取笑自己,陆缜再不作退让,只把眼在他脸上一扫,淡淡地道:“乐器都是前人心血所制,并无高下之分。只有奏乐之人的技艺才有高低之别,谢公子你不懂音律,所以有所误解也在情理之中。”
“你……”没想到陆缜竟如此反驳自己,虽然并没有指了鼻子骂自己,却点出了自己的弱点,这让谢景昌心里一阵恼火,却又发作不出来,只得恨恨地哼了一声。
紫菱见状,赶紧笑着上前解围:“这埙确实少见,不过我们船上倒也能寻来,几位稍等片刻。”她这一打岔,陆缜二人倒不好再针锋相对了。
那边的云嫣却是颇有些意外地多关注了陆缜几眼。来此之人多以风流倜傥自诩,他们就算用乐器也都是些配合身份的高档之物,像用泥土烧制而成的陶埙确实从未有人用过,却不知眼前这位陆公子能拿他吹出什么样的曲调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把只乌黑发亮的陶埙送到了厅内,陆缜接过,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确实与自己以前学习着吹奏时的没有什么两样。这乐器确实不愧为华夏民族历史最悠久的乐器之一,即便历经数千年,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手指熟络地按上埙体边的几个孔洞之后,陆缜埙凑到了嘴边,便轻轻的吹奏起来。当即,低沉而又呜咽的声音便在厅内响起,如风吹过旷野,一下就让不少人的神色为之一变。
这一曲旷达而又悠长,同时又带着几许淡淡的忧伤,就如一名远在他乡的旅人在某个黄昏,看着西沉的夕阳,感受着晚风吹过自己面颊时,忍不住地想起了自己远方的家乡,以及家乡的亲人。
音乐有时候比语言更能直指人心,即便是不怎么懂音律之人,在听到这一曲时,脑子里也会不自觉地产生了一丝感触来,把自身也代入其中,泛起了一丝思乡之念。
而跟前的云嫣,此时更是整个人都痴了。呆呆地坐在那儿,一脸的惆怅,而后眼睛开始泛红,两道清泪缓缓落下……
直到陆缜这一曲终了,众人依然沉浸在这种旅人在外思乡千里的感触之中,久久未能回神。就是陆缜自己,在把陶埙放下时,心里也是一阵恍惚,其实自己才是那个最思念家乡的人啊。
眼前众人,纵然离乡千万里,但只要有机会总是能够回去的。可自己呢?跨越五六百年的时空来到这个大明朝,再想回去可就千难万难,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好!此曲虽然比不得云嫣姑娘那一曲绝妙,但却着实打动了在下之心,今日果然不虚此行。”独坐的那名男子忍不住叹了一声,还冲陆缜拱手为礼。
直到他这一声赞叹,才使这些为埙声所动的男女回过神来。云嫣更是立刻举起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有些羞涩地道:“云嫣一时忍耐不住,倒叫各位见笑了。”一顿之后,她又看向陆缜:“陆公子你这一曲可是你所作么?却叫什么名字,云嫣还未曾听过呢?你怎么就知道云嫣那一琴曲之中心之所系便在于这思乡二字?”
后一句话一出口,便敲定了陆缜才是这第一题的获胜者。但厅内众人却不觉着突兀,因为这一曲确实精妙,让他们生不出半点不服。
陆缜略一沉吟,才说道:“此曲在下也是在北边时听一老兵所吹奏,听他说此曲名叫‘故乡之原风景’。至于姑娘琴曲中的心思,在下也不过是碰巧猜中而已。”
不错,陆缜所吹奏的这一曲,正是后世倭国著名的陶笛大师宗次郎所作,也是后来TVB诸多电视剧里常用的背景音乐。陆缜当初在学校里被人坑了把,去学了陶埙,然后便也把这曲该用陶笛奏出来的名曲给学了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