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弓弦一松,一支利箭如电飞出,洞穿了一名辽军的咽喉……
西山坑谷忽然冒出无数宋军,一个个手持强弓利箭,顷刻间箭如雨下,朝那些四散奔逃的辽军飞射过去。这些弓箭手压根就不用去看准头,在坑谷口这么狭小的地方,如此高密度的箭雨带给辽国人的只有死亡的讯息……一片片血花飞溅而出,一个个士兵倒了下去,他们哭喊着嚎叫着希望身边的战友能拉他们一把,把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拖回去,但是那些战友根本顾不上去看他们,人脚、马蹄……把他们踩成肉泥!
契丹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勇气,他们只想快点离开战场,只管低着头往坑谷里冲……只要冲过坑谷就算是脱离了战场,他们的生命就能保住,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去收拢士兵抢占山头,也没有人组织弓箭手和宋军对射,只有三三两两的契丹人摸出自己的弓箭,绵软无力的和宋军对射之后,再被万箭穿心……
“噗……”
第一个冲进坑谷的骑兵忽然连人带马消失在地平线,只见尘土飞扬,那名倒霉的契丹骑兵已经被陷坑里的木桩刺穿身体,血肉模糊的倒毙在坑中。他身后的契丹人急忙想收住马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为了逃命已经疯狂的契丹人把好不容易勒住战马的同伴撞下陷坑……
孟元吉吉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一会儿功夫,契丹人就在这西山坑谷前丢下数百条性命,只是不知道韩匡嗣、耶律沙等人是不是也在其中,杀伤辽军的功劳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生擒辽国燕王,南府宰相的功劳大啊……
孟元吉吉拔出腰刀:“杀,给我杀!”
山后埋伏的宋军纷纷跳了出来,他们手中的刀枪闪烁着森寒的光芒,他们的脸上充满杀气,辽军已经败了……那支在幽州把二十万宋军打得落花流水,杀得血流成河的辽军已经溃不成军了……为同袍复仇,为大宋正名……为自己能在功劳簿上记上重重的一笔,这些宋军居高临下猛扑下去,顿时在西山坑谷口混战做一团。
韩匡嗣就在败军之中,指着谷口,颤声喊道:“我们逃不掉了……”
耶律沙急忙指挥队伍朝后退去,身后却是尘土飞扬,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等人带着残余的辽军退了过来。耶律沙一看是自己人来了,顿时来了精神,疯狂的嘶喊起来,带着他手下的战士拼命的朝谷口冲击。
人在最危急的时候总是能爆发最强大的力量,更何况契丹人是个以勇悍著称的民族,当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的队伍也加入冲击的行列之后,宋军渐渐抵挡不住,孟元吉吉本就不是个勇敢的将领,让他捡便宜痛打落水狗还行,要他刀头见血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那可真是抬举他了……
契丹人用血肉之躯填平了陷坑,休哥自带一军断后,溃散的辽军终于用无数条生命作为逃亡的代价冲出了西山坑谷。
呼延丕显微微摇了摇头,李继隆见呼延丕显如此神情,淡然一笑:“呼延将军,可是有些惋惜?”
呼延丕显一肚子不服气,朗声说道:“要是监军大人肯让我自领一军埋伏在西山坑谷,末将敢拿性命担保,这些契丹鞑子一个也跑不掉。”
李继隆清秀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困兽犹斗,更何况耶律沙的大军乱了,可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的队伍依然整齐,正是因为有这两支军,契丹鞑子才有机会逃向西山坑谷,否则的话,在满城就被我们全歼了!我军兵力和辽军差不多,无论是谁埋伏在西山,都不可能有太多军马,否则我军正面战力就不足以摧毁辽军大营。崔将军领军从身后攻敌,赵延进将军又统帅步军……西山那边只能伏击一下,要是能截杀辽国大员自然是好的,让他们突围也没什么好惋惜的……要可惜,就可惜谢慕华大人那一万军马不在满城……”
呼延丕显毕竟在东京城的官场里见识多年,自然明白,刘廷翰是主帅,手下四位节度使都要平衡,崔彦进埋伏身后、李继隆侧翼进攻,赵延进正面打击……要是西山的伏击战不让孟元吉吉去打,而是派了他呼延丕显的话,那让孟元吉吉如何自处?李继隆那番话听起来像是安慰呼延丕显,其实也是告诉他,这一仗只能交给孟元吉吉,反正是打落水狗了,那就看运气吧!
“不知道西线谢大人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李继隆有意岔开话题。
呼延丕显笑道:“潘太师是大宋良将,杨继业老将军勇武难敌,加上谢大人足智多谋,末将以为辽军必然讨不了好,说不定雁门关的辽军比满城的辽军败的还快还早呢!”
战场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满地尸体,血流成河,残枪断刀散落在地上,宋军将士兴高采烈的打扫着战场,缴获的辽军主帅旗鼓一早就送了过来。李继隆看着惨烈的战场,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一次打退了辽军,边陲至少可保一年平安……幽燕、幽燕、什么时候真的夺回幽燕,大宋才算是真的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