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她从前的亲舅母赵氏以及表妹王淑真。尽管是在艰难时刻,安怡还是很高兴有机会能为她们做点事,便笑道:“不知是哪一位不舒服?”
王淑真猛地抬起头来,因为瘦弱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闪闪发亮,肆无忌惮地盯着安怡看,却不说话。赵氏不露声色地起身挡住她的视线,带了几分愁苦地道:“是小女不舒服。”
王淑真并不肯就此罢休,不屈不挠地从赵氏身后探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安怡,审视地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目光中多有鄙夷与质疑。
“不知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安怡心知有异,仍然和颜悦色地请王淑真坐下,准备给她诊脉看病。
王淑真道:“我哪里都不舒服。特别是来了这里后更不舒服。”语气里竟然有几分挑衅之意。
这是怎么说?安怡诧异地看向赵氏,果然赵氏的脸都气白了,强压着怒气用力按住王淑真的肩头,一字一顿地道:“小安大夫见谅,这孩子被娇惯狠了,不懂事,没什么规矩。”
王淑真不服地挣扎起来:“我……”
赵氏的指关节都发了白,抖着嘴唇打断她的话:“她夜里睡不着觉,没什么食欲,拖的时间有点长了,请小安大夫替她开服安神的药,不妨药量下重些,免得她睡不着瞎闹,我们全家都遭殃。”
听到这里,安怡哪有不明白的,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不懂事,闹出事来,家里人怕她拖累,便会给她安神药吃,对外宣称她病了,“病着病着”人也就毁了。可王家是宽厚人家,舅舅与舅母不缺儿子,就缺女儿,表妹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独生娇娇女儿。王淑真“病了”还能跑到她这里来看病,那就说明在家里真是被宠得不得了的。赵氏这话不过是威胁表妹的罢了。
安怡便笑道:“夫人说笑,便是补药也是不能多吃的,何况是这样的药?待我给令嫒瞧一瞧,若是能食补那是最好的,能不吃药就尽量不吃药。”
王淑真倔强地看着她,语气多有不善:“人家都说安县令投敌卖国,贪赃枉法才导致昌黎失守,百姓落难,小安大夫怎么还有心情坐在这里给人看病说笑?你就算不为边关因为你父亲而流离失所的百姓难过,也该为亲生父亲担忧。你这样的操守,让我很是怀疑,你这个悬壶济世、满怀慈悲的良医是否名符其实。”
“你疯了!”赵氏勃然大怒,一掌打在王淑真的脸上,接着母女二人都懵了,直到仆妇上前来劝,王淑真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大哭:“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呜呜……”病也不看,捂着脸往外头跑了。
“这个孽障!你们快去追!”赵氏又气又急,指使仆妇先追上去,回头朝着安怡匆匆一礼:“对不住,小安大夫,小女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且容我改日上门赔罪,得罪了!”言罢也跟着追了出去。